“休想……”说着,鼠精将一颗鲜红如心的果子幻化于掌心,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瞬间握紧拳头,将麒麟果捏成碎片,然后合拢上眼,嘴中凄异地念道:“师父,徒儿无用,没能帮到你……”
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的发生,白苏和紫曦眼珠里溢出了一道血丝,心中的希望烧成灰烬。
白苏愤怒地举起剑,正要朝白鼠精的胸膛刺去,然而,突然一颗集聚法力的石子弹入他的掌心,手中的剑“砰”一声掉落在地。
“公子,剑下留人!”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眼前,他手执佛尘,飘落在地,仙气不凡。
沫漓睁大眼一看,此人竟是几日前在琴城遇到的老者,她半拢着嘴唇,神情僵硬如冰,老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忽然,她恍然一惊,她想起那日曾答应老者还他一个愿望,莫非今日他就是来……
顿时,千百种复杂的情绪横穿她的脑海,她愁闷地垂下眉梢,如同一个愧疚的罪人。
“老者,你是何人?为何阻止我灭了这白鼠精?”
怒气憋在喉结还未喷发,白苏就被突来的意外震住了,他见老者穿着一身白色道袍,谈举脱俗,气宇不凡,猜疑可能是仙人。于是,放缓了语气,客气地问道。
“小子,你猜对了,贫道乃终南山陆衣道人,正是这孽畜的师傅。”
白苏眉头一皱,想到这陆衣道人竟能猜透自己的心思,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还是这白鼠精的道人,事情比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他盯着地上的白鼠精,心头如千万盘丝缠绕,纠结不已。
“即使道人你乃它师傅,可是这白鼠精滥杀洛河村村民,盗取我昆仑山麒麟果,罪大恶极,我白苏身为昆仑山大弟子,今日非得除收了他不可。”白苏脸颊紧绷,神色变得冷漠,硬下心来举起长剑指向白鼠精的脖子。
只见那陆衣道人挥动佛尘,将白苏的长剑挥落在地,白苏气得眸里闪出血丝。不想而知,那道人的法力深厚无边,与白苏相比,恐怕高之十倍。
“陆衣道人,你身为仙道中人,难道你要包容你的徒儿吗?这白鼠精不仅盗偷麒麟果,还将其捏碎于掌,就算我师兄愿意放过它,但我紫菱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它。”
道人合上双眼,摇了下头,长叹一声,“天地因果循环,十年前种下的因,今天换来的果,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楚?白鼠精青黛天性善良,从未伤害任何凡人,与洛河村渔夫相恋,当日身怀六甲的她,被绝情的洛河村之人痛杀,当日贫道恰巧路过,见青黛命运悲怜,费尽半生修为救下她腹中的胎儿,并将它抚养长大。此儿长大后知晓自己身世,来洛河村为母报仇,又有何错?洛河村村民又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报应。”
所有人听完道人的述说后,个个面容踌躇,顿生哀怜,默然不语。
“就算如此,这白鼠精盗取摧毁我昆仑山麒麟果,又如何能轻易原谅?”白苏冷脸说道。
“唉,说来话长,这一切皆因贫道而起,十年前我为了保住胎中的它,耗费半生修为,谁料竟还落下了严重的病根,每当修炼之时都会心机受梗,此儿心存孝心,闻道五大门派中有可愈伤的麒麟果,便想报恩偷取麒麟果,为我疗伤。方才临死之际,它悲怨至极,才痛心毁了这麒麟果。”
“老头,为你盗取麒麟果也是盗取,这恐怕不是个好理由吧?”庄枫不屑地看着陆衣道人。
“是啊是啊,白鼠精为道人你盗取麒麟果也是盗,而且就算报仇也应该找当年杀青黛的人,不应该伤及无辜吧?”雨嫣应和着庄枫的话语说道。
只见那道人沉寂了片刻,轻抚花白的胡须,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面向沫漓和晓辰,笑着说道:“姑娘,公子,二位可曾记得当日答应老夫的事情?”
“记得,只是…道人,这白鼠精罪行昭昭,如果就这么放过它,恐怕天理难容……”晓辰首先回答道。
沫漓凝眸朝地上奄奄一息的白鼠精望去,两条细眉低垂,犹豫了良久,愁脸说道:“这白鼠精虽然杀了人盗了仙果,但都是出于一片孝心。”
白苏微微斜过脸,胸间呼然膨起,仍然气愤填膺的样子,“如果每个妖怪都像白鼠精一样,滥杀无辜,这三界还能安稳吗?”
而紫曦看着沫漓纠结难受的目光,无奈地垂下两眸,又
气愤地瞅了一眼白鼠精,又望着陆衣道人坚持要求放人的严峻面孔,她抿起嘴,然后松开两唇,垂下头不甘地长叹一声。
接着,拉着白苏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师兄,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紫曦,你知不知道这次丢了麒麟果后果有多严重?”白苏睁大眼提醒道她。
紫曦哀伤地眨了巴眼,低沉着头,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难道不是吗?”
白苏脸背对着她的眼睛,大声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师兄,你看沫漓愁眉不展的样子,就当我们帮沫漓的好不好?如果这次狠下心杀了白鼠精,以后我心里也肯定会不好受。”撅着嘴的紫菱又拉住白苏的手,诚心地恳求道。
白苏的头脑几乎崩溃,他抖着手,气愤地将长剑甩落在地,说道:“罢了罢了!”然后一个转身,绷紧着脸走开了。
“白苏师兄……”沫漓望着白苏离去的身影担心地喊道。
“沫漓,没事的,我跟上去陪着他。”紫曦勉强地微笑着,安慰道沫漓,之后拿上佩剑,毅然追向白苏的身影。
心里惭愧万分的沫漓低下了头,愣在原地,半天没开口说话,晓辰用手拍了一下她肩膀,笑意暖暖地说道:“没事的,你的决定或许是对的,谁对谁错谁能说清。”
沫漓辛苦地喘了一口气,走向一旁等待回复的陆衣道人,缓缓说道:“陆衣道人,我曾经答应过你的已经办到了,希望白鼠精能化解心中的仇恨,不再害人。”
陆衣道人顺手摸着自己的长胡,豁然笑道:“姑娘,当日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你。”
然后他缓缓走到白鼠精身边,心疼地注视着它,那白鼠精虚弱地眨了下眼睛,嘴中间歇地发出几个字语——师父,徒儿不孝……
陆衣道人哀伤地摇了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拂起佛尘,将它收入了怀中,他背对着沫漓等六人,召唤出一只美丽的仙鹤,坐在仙鹤身上,准备离去。
站在一旁怀疑了许久的晓辰见道人正要离开,忍不住问道:“道人,你明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天机不可泄露,恕贫道不可说,你们只须记住:一切生灵各有其宿命而已。”
说完,道人的坐骑仙鹤张开翩然的翅膀,朝西空飞去。
一切生灵各有其宿命,这句话在曜凌的心中重复响起,他细细琢磨,顿时心境开朗些许,对于酥洋的牺牲有了更透彻的理解。
之后,他们六人准备离开此地,再向别处查探神器的下落,此时,洛河村的村民都围上来,熙熙攘攘一片人,两手捧着满满的干粮,都要亲自向他们道谢并送别。沫漓与雨嫣热情地回复了他们的好意,但没有收下他们的东西,毕竟路途遥远,带着这么多干粮也不方便。六人笑着与他们挥手告别后,便转身离开了洛河村,转身之时,村中的桃花树桃花纷飞,温柔地,遗落在房屋的屋顶上,温暖沁香。
从洛河村往前继续前行,走了一个钟头,眼前乍然开阔明亮起来,此处空旷无人,绿草却生得特别茂密,而且空气凝散着一股清新的气息,置身其中,心灵犹如受到了净化,给人以舒适安全的安全。
这片土地上的天空格外湛蓝,苍云繁密,瞭望宽阔的上空,眼睛竟会疼痛睁得微痛。恍然回眸,从遥远的前方,可以隐约望见一排雄伟的青山连绵起伏,似身体盘曲折叠的青蛇。
这一行途中,并无任何一只恶兽出没,只有草丛间啧啧作响的蟋蟀,枝头啼转的百灵鸟,苍穹中划过的雄鹰,总之,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灵都显得安详无比。
此处怎么好像有仙气庇护?莫非……姬玖背着包裹踽踽而行的同时,望着周围的风景,心底不禁猜想道。五大门派离这儿最近的便是昆仑山,上次白苏说好像在哪里见过我,难道昆仑山的人曾经见过我,只是我不记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