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道长?!
这个声音很熟,白天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转过身,看到青苗道长站在大殿的屋檐下,一身灰色的道袍,在月光之下泛着青光。
因为正对着月光,我能清晰地看清她的脸,阴郁而死气。
僵持了几秒,我先开口:“有一些事得出门办,青苗道长是有吩咐吗?”
她站着不动,声色平稳,不远不近传过来:“信士昨晚出去过,应当知道外面的情况,还是别开大门了。”
我笑了一下:“那情况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道长如果没事,咱们回头再聊。”
门栓抽出来,我拉着大门里面的横梁,猛一用力将门打开。
门外的夜风“呼”一下吹了进来,把我手里的表纸吹的“哗啦啦”做响。
我抬脚出门,脚后跟刚离开门槛,大门就从我身后“呯”一声关了起来。
顿时,我便置身于荒野之中,身后的三官庙与庙里的一切,好像离我都很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距离。
我紧了紧手里的东西,顺着下山的路往下走。
经过昨晚我们走过的凉亭时,特意往那处看了一眼。
白天搬过来的线香,表纸之类堆在里面,外层还用塑料膜包了,应该是怕露水打湿。
继续往下走。
身边不时会有一些影子飘过去,还会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但是我不动他们,他们就也不出手。
相安无事的下到半山腰处,我看了看周围,估摸这个地方阿福可能还过不来。
因为这里还能隐约看到,山上的三官庙。
为保安全,我又往下走了一段。
直到走到山门外,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都还没点香,就看到阿福贼头贼头地窜了过来:“爷,真的是你呀,我说嘛,谁会在这个地方找我,原来是您在这儿呢。”
我看到他,也很开心:“嗯,是我找你,问你个事。”
“您说您说,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儿妥儿的……”
“这一片是不是也是你管辖?”我打断他。
阿福摇头:“不是呀,但是管这一片的正好是我哥们儿,我今儿也是没事,来找他玩儿呢,他刚有事……”
“他是不是刚带走了一个女灵?”我急问。
阿福怔了一下,之后笑着说:“对呀对呀,您连这个都知道了,爷您真行。”
“你赶快追上他,把那个女灵给我带回来,我有话问她。”
阿福还想说话,我催他道:“你快点,误了大事爷饶不了你。”
他“嗯呐”了一声,瞬间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就坐在山门前的一个石阶上等。
下山时我为了赶快,走了香客们步行的这条路。
这条路陡一点,从山下上来却近很多,全程都铺的台阶,体力如果还过的去,爬到山顶也用不了多久。
我坐了几分钟,就见阿福和另一个,一身黑的高帽无常过来了。
他们身边竟然真跟着邢雪凤。
阿福跟黑无常同时向我躬身,正要向前说话,我已经越过他们两个,到了邢雪凤面前:
“桌上那四个字是你留的?”
她双眼迷茫,一副什么也不知道地看着我,然后又去看带着她的无常。
我则去看阿福。
那家伙的下巴又差点戳胸了:“爷,对不住了,我赶过去的晚了,她已经喝下孟婆子的汤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带回来啥呢?
阿福见我皱眉,急着上前圆场:“爷您先别气,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这位兄弟是在这一块执勤的,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呀。”
“很好,我还真有问题。”
阿福赶紧捅了他兄弟一下:“我们常爷的话,你要好好听好好回,知道吗?”
黑无常不应声,只往前走了一步。
我问:“山上的三官庙你熟吗?”
他点头。
我再问:“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摇头了。
我看向阿福:“你兄弟是哑巴?”
阿福赶紧又撞他一下:“不是呀爷,他会说话的……你倒是说话呀,说话……”
黑无常这才开口:“庙里没问题呀,香火旺盛,香客繁多。”
“没有什么意外死人的事件吗?”我再问。
他又摇头。
阿福已经急了,小心地蹭到我跟前:“爷,您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我的这位兄弟他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我怕他不能明白您的意思。”
“是吗?是不能明白我的意思,还是受了庙里的香火,不敢乱说话。”我盯着黑无常问。
他身上有新鲜的香火味,跟三官庙里的一样。
而且,我刚才在庙里点香招阿福,他只到山门口就被挡住,连山都不能上。
可是之前我们超度邢雪凤,黑无常却是能进去把她带走的。
不但带走了,还紧赶慢赶地给她灌了孟婆汤,让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再联想到我出来时,青苗道长在大殿下送我的样子,这事也就不难猜了。
无常带着纸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过当我说起受庙里香火时,他明显震了一下,脚也往后退了半步。
他应该是意识到这样不妥,所以很快又把脚提了上来,跟我解释:“爷,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阴差,那上面可是供的三官爷的像,我们平时也不敢太过放肆,随便出入的。”
我冷声问他:“这么说,不是上面没事,是你不知道了?”
他没敢轻易回我的话,看向阿福。
阿福还想再打圆场,被我一眼盯了回去,只干巴巴地叫了一声:“爷……”
我问黑无常:“上面供着三官像,你不敢放肆,那你刚才是怎么进去,把她带出来的?”
说到了他熟悉的工作,他解释的声音都大了:“她是死灵,有死灵出现,我们当差的无论如何也是要带走的,这个就是三官爷也能理解,爷您应该也知道的吧。”
我半点慈色都没有:“我问你,你是怎么进去的?”
他再次愣住,又匆忙看了阿福一眼,有点结巴了:“走……走上面飘进去的。”
“里面供着三官爷,你敢从上面飘进去,这时候你不怕大不敬了?”
他又往后面退了一步,已经退到了阿福的身后。
我追过去,一把揪了他的衣服:“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这个差事怕是做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