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没多说。
决定在这儿休息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我现在的态度是,它们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找他们的麻烦。
各自安好。
我要抓紧时间完成为叔的任务。
不过那个灵应该不这么想,它围在我四周转了一圈后,开始靠近。
我跟小傀闲唠:“还记得那将军的话吧,说什么修道的身上带光,他们是能感应的到的。你看看,这能感应个啥,明知道我修道,还硬往上撞。”
小傀神色郁郁:“我觉得,它可能是有什么事,想找您帮忙。”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他还指给我看:“你看它,也很害怕的,走一步停半天。”
我摇头。
我一般是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的,除非麻烦找上我。
所以尽管小傀说的十分明显,我也看到了那个灵徘徊不去,仍装做看不到。
从包里拿了一块面包,一瓶水,转了个身,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光用晚餐。
等我一块面包吃完,转身把袋子往包里收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那个灵还在几米之外。
小傀咂吧着嘴跟我念道:“哥,你说他不会是怕你吧?”
“怕我干什么,我身上有杀气呀?”
“那没有,您现在都修道了,浑身充满金光,一般的灵体看到都会害怕。”
我“呵”了一声:“他要是真害怕,就不会来了。”
他不急,我也不急。
僵持了一个多小时,灵体还是在两米之外停了下来。
然后当着满天星光,山风树影,直接给我跪了。
这下小傀乍乎的更厉害了:“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一定是有事求你的,他都给你跪了。”
我没说话,目光看着那个灵体。
离的远就隐约看到他身上一团黑,怨气冲天,偏偏又被他自己死命的压制住。
这种欲盖弥彰的形为,有点像大灰狼扮小红帽的外婆。
他自己觉得藏的很好,连小傀都骗过了,但在我看来,一目了然。
这也是我不主动招惹他的原因。
我得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是假装小可怜要向我动手,还是真的有冤屈。
此时一看到他跪,小傀立马就要上前去查探,被我一个眼神盯在原地:“你是太闲了吗?太闲就往山下走走,看看我们明天走什么路比较合适。”
他有些委屈:“哥,这会儿天都黑了,人家害怕。”
我……
谁敢信,这是当初躲在白曼平家窗台上害人的东西,现在都装成这样了。
天黑他怕!
我可去你的吧。
懒得理他,转向跟着的灵体:“啥事,说。”
他还在压身上的黑气,但不知道是不是离我近的原因,有点压不住。
那些黑气反而因为之前压的太久,这会儿呈到处漏的趋势。
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他就是一个浑身冒烟,到处漏气的家伙。
他开口时,声音也很急躁:“大人,我有冤。”
“哦,是吗?说说冤哪儿了。”
他一开口说话,身上的黑气彻底压不住,开始放飞了。
先前对他充满同情的小傀,当下就愣了,在一边喃喃自语:“这……哥们儿干啥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着了。”
我瞥了他一眼:“啥时候也没好好的,你刚才就是眼有问题。”
这货竟然呆萌地揉了一下眼,然后又凑近了看。
然后跟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叫:“哥,真的哦,你看他现在……他现在……这是个啥。”
灵体破罐子破摔,身上的阴气在不压制的情况下,把他原来的本体都烧没了。
声音就从那一团黑烟里出来,还带着极浓的煞气:“大人,我冤。”
小傀哆嗦:“你这样的还喊冤,那被你害死的不得冤死了。”
灵体一本正经地凶:“他们是都该死。”
我:……
这两货把聊天水平都降低了,感觉现在插话进去,都显智商低。
所以我没说话,一边观察阴灵,一边听他们说话。
听了一会儿,我大概就明白了。
感情这位老兄,活着的时候精神就不好,是个资深精神病患者。
名叫牛宝,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是我们所在山丘下的一个小村庄里。
二十多岁之前,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混吃等死。
可不幸的是,他父母没有长命百岁,后面双双去世。
这一走,他可就受苦了。
把家里留下来的吃的糟蹋完,牛宝开始出去捡剩饭菜叶。
冬天吃的全是冻成冰渣的,夏天吃的全是发臭的。
偶尔吃一顿好的,都得是遇到好心人。
可好心人不是天天都有,就是有,也不养不住这么一个精神失常的大老爷们。
所以当有人天天给他好吃的时,既是他脑袋瓜子不清醒,也本能地想依靠这个人。
而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据牛宝的描述,他跟了这个人之后,饭是有的吃了,但活儿也挺多。
记忆最深的就是,他每天揣着一把超大号的剪子,去剪别人自行车,电动车上的链条锁。
他一走一过,能剪十来辆。
他前面剪,后面有人专门骑车。
车骑回去后,他们把主要标志一去,再随便换一两个零件,然后当成二手车再卖出去。
小傀都惊呆了:“是卖给那些修车铺吗?”
牛宝凶巴巴地吼:“你是不是傻,卖给修车铺能赚几个钱?都是卖给来买二手车的,那修车铺也是自己家的。”
是一条完美的偷盗产业链,从偷车改装,到售卖二手车,都是自己人,中间的全部利润当然也都是他们的。
最重要的是,前头风险最大的偷,他们找了像牛宝一样的人。
这种人,精神不好,又没亲人。
没抓到,一天管两顿饭,连工资都不用开,一本万利。
抓到了,打死也就那么回事,反正没人追究他的死因,只会骂他活该。
我抬眼看牛宝,他确实够冤的。
这些都不是他本意识想做的事,他活着时那残缺的大脑,估计只有一件事,就是吃饭。
打断两人的对话,我问了一句:“那你后来,咋这样了?”
这一问,可捅了马蜂窝了。
本来就黑气纵横的牛宝,再次大爆发,“轰”一下在我们面前炸了,开花了。
烟花。
就字面意思,浓烟开出的花。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这个山头放了颗圆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