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门我都没跟他们几个说话,直接去了东屋。
所有下去的东西,早就备好了,此时盘腿而坐,焚香过阴。
我的灵体刚离开身体,阿福就到了。
神色很急:“爷,快着点,今晚要不是答应了您,我都不能出来。”
“怎么了?”
“边走边说吧。”
我跟他一边快步往外面走,一边听他念叨,好像是县城的方向出了什么事故,死了不少人,他们这一带的阴差全部被调了过去,他是抽空出来的。
我多嘴问了一句:“县城什么位置?”
“护城河那一带。”
那一带我没有熟人,就没再往下问,跟他说:“你把我带到城隍门口,就忙你的去。”
他连声“嗯嗯”,走的又急又快。
身体离体,人是飘的,跟正常人走路不一样,所以不大会儿功夫,就看到前方一座庙宇。
整体上看,与我在平城上见到的类似,只是门口没有阴兵阴将把守。
阿福往前指:“那儿就是了,爷,我真不能陪你了。”
我头还没点下去,他已经火急火燎地走了。
我也没耽误,往城隍庙里进。
门口没人把守,里面也很松懈,走到正殿都没看到人。
正殿上的城隍老爷是泥相,两边的侍卫也一样,连个小阴差都没有,到处都冷冷清清,有点像人间冷落已久的庙宇,看不到任何香火。
我去了偏殿。
在这里,总算看到了一个小阴灵,瑟瑟地缩在一个柱子后,手上还挂着令牌。
看样子,好像是刚死被拘来的。
上去讯问,一问三不知,再问就给我跪了,声泪俱下地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班走在路上,突然就到这儿了。
我再往后看,既然找不到可以问事的,那就先找东西。
地下的城隍表面看与上面的一样,但这毕竟是下面正二八经办事的地方,文书记录一样都不会少。
还有临时关押人的地方。
前殿没有这些,那一定是在后殿。
我推开前殿与后殿相隔的门,刚一进去,就先听到一阵笑声:“哈哈哈,他们说你今晚要到这里来,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你。”
一个人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身上穿一件花花绿绿的官袍,跟外面的城隍一样,头上还带着纱帽。
此人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而且我有点面熟。
我还没想起他是谁,他就过来先拍了我的肩:“不认识了?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俩才几年没见,你就把我给忘了。”
这话像个怨女,我不动声色离他远点,“你就是本地城隍?”
“害,被硬塞上来的,我什么也不懂,就是瞎混。”
我心道:你可真能混,地下的城隍相当于上面的省级官员了,选拔是相当严格的,他这瞎混就能混得上,可见前面阿福说的有关系是真的。
我听阿福说,这人叫邓小小,但我印象里并不认识这名字的人。
他走到一张桌边,也招呼着我过去:“坐坐坐,咱们很久没见面了,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得好好说说话。”
我走过去,却没坐,说重点:“话一会儿再说,你既然在这里任职,我有事问你。”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常乐,你这人就是不通人情,在上面的时候是这样,到了下面还是这样。你来求人办事,不知道要先顺着别人?”
这个嘴脸,怕是我顺着他,事也不好办。
而且我时间不多,跟他耗不起。
他自己说完,突然一眯眼,又笑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谁让咱俩是旧识呢。”
我已经听腻他这种自来熟的绕圈,问正题:“你到底是谁?”
他板起脸,板了两秒又笑:“真想不起来了。”
这个狗脸,给我整的想上去直接抽他。
然后就听他摇头晃脑地说:“不怪你记不得,你在大学时春风得意,又怎么会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
大学?我往那方面使了一点劲,可还是没什么印象。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边抿一边说:“咱俩同一所大学,我家在坤田市,你家在小村里,我这个相貌,也不输给你吧?还有家境,你自己知道你家是什么情况。”
他突然把茶杯顿到桌子上:“你说大学里的女生是不是都瞎了,她们为什么整天净想着怎么围着你转,压根就不看我一眼?”
说到这里,我总算想起来他是谁了。
“邓楚生?”我问。
他的脸阴晴不定地变了几下,再露出来笑时,已经完全冷了:“总算想起来,呵呵,不容易啊。”
为叔的事落到他的手里,该办好现在也难办了。
我也没有跟他客气的必要。
“既然知道我要来,应该也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把这里的帐册拿出来,我要查我们家的案子。”我说。
邓楚生“忽”一下站了起来:“常乐,你当这里是你家,还是大学校园?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当我这个城隍是摆设吗?”
我冷笑:“是不是摆设,很快就知道了。”
我手掐一道诀,直接往他身上打去。
邓楚生官袍加身,还是有些威力的,那一掌连他的袍边都没碰到,弹回来的时候,反而把我往后推了半步。
他阴森着脸看我:“还打吗?”
“当然,难得故人相见,不好好切搓一下怎么行……”
话未落,我已经把火铃印拿了出来,同时,将身上备的纸人撒出去。
我缠住邓楚生,让它们去找东西,效率应该会更高一些。
但这家伙的实力,真的不能同日而语。
我们一起上大学时,他仗着自己是市里来的,家里又有钱,在学校里各种显摆。
别人不买帐后,他就出钱找外面的小混混揍人。
大学里很多学生都来自全国各地,家境也各不想同,大多人不想若是生非,就尽量离他远一点。
我跟他结仇,是因为他看上的一个女孩儿,三天给我送了两回早餐。
他就来我宿舍找事,被我和我同学按住,一齐揍成了猪头。
从那儿之后,他就开始各种找事,也找了不少社会上的人,想单独截住我报仇。
但没一次成功的。
后来我知道事情是他干的以后,倒是单独把他弄住,又打了一顿,那之后才慢慢老实。
我大学没完全毕业,就忙着出来找常盈,学校的事也没再关注。
倒没想到,他会死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