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真散不掉这口气,我可以回去详细给你们查查,你们口中所说的狗皇帝是怎么死的,再点香告诉你们,让你们彻底放心。”
“人间是不能留了,也不合规矩对吧,所以今晚之后,你们也该去你们要去的地方。”
“放心,现在天下太平,我们不受外族欺负了,也有饭吃,有衣穿。”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之前送走的一对兄妹。
世代都有忠烈,他们不畏生死,用自己的力量守住自己生长的土地,守着自己所爱的人。
只愿这些被守护的人,也都能善待他们就好了。
把哥儿俩安慰好,我准备为他们超度,把两人送走。
香都点起来了,大夫突然开口问:“你的亲人也会来这里吗?”
我摇头:“不知道,不过他就算来,应该也不是为了这里的灵气。”
大夫喃喃自语:“不是为了灵气来……那他是不是一个修道者?”
为叔虽入道,但他并不像玄诚子一样,有自己的道观,还天天扎着道髻,穿着道袍到处招摇。
他在村上,穿着打扮跟普通的村民没什么两样。
就是去世前的衣服,也是他平时穿的,没半分道士的样子。
所以我对大夫的话,没抱太大希望。
只是话赶到这儿了,就顺口回:“确实入了道,但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区别?”两人同时看着我问。
我看着手里燃起的线香,说话的功夫,香灰都落了一截,就用手在原来的位置挖了个坑,重新把香埋进去。
“因为他既不穿道袍,也不到处说自己是个术士,所以基本没人知道他是道士。”
“我们知道呀。”两人再次同音。
我有点想笑这哥儿俩:“你们怎么知道,能看出来?”
“当然。”再次异口同声。
我怀疑他们可能不是异性兄弟,说不定是儿时失散的双胞胎,这默契程度真叫一个绝。
这次是将军解释的:“普通人,在我们眼里,就是普通人,有些身上还有一股生臭味。可修道者,身上是有光圈的,他们走到哪里,就能照到哪里。”
我表情严肃,心里想笑,看着他问:“然后呢?”
他立马看出我的怀疑:“你不相信?那不然你觉得,阴灵为什么能遮了普通人的眼,让他们迷路,走失,却不能遮住道士的眼?”
这个太好解释了。
但凡修道者,谁手里还没两把刷子。别说阴灵不这么做了,就算真这么做了,他们也能破开的。
但眼下这哥儿俩一脸认真,一点也不想跟我胡掰。
而且话说到这里,我意识到他们可能会知道一些什么,就算说出来的话跟为叔无关,应该也是关于这片山谷的。
所以,不动声色地调整好态度,语气深沉:“那一定与他们身上的光圈有关。”
“对,他们身上带着光圈,普通的阴灵看到,就会避的远远的,以免自己先被伤到。这还是一般的修士道长,要是像您这样的,头顶的光圈就非常大,身上还有香味,阴灵老远感受到,都得绕着走。”
这话我有点不信了:“是吗?那怎么你们看到我没跑呢?”
将军不吱声了。
大夫反而看着他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以前也不是没打过败仗,再说了,刚才我们不也是想逃的吗?”
将军一听就不乐意,抬手往他肩上砸了一拳。
拳头穿过他的身体,重新落回身侧。
砸人的没感觉,被砸的也没感觉。
两人却都愣在原地,神色含悲。
我干咳了一声,把他们唤回来。
大夫再开口时,声线很低:“我们被困到这里,想跑也跑不了。您昨晚来,今天又来,我们都知道,也想避过去的,可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大地方,避无可避。”
行吧。
合情合理。
我不信也得信,他们确实走不脱,不然我捉的也不会这么容易。
话题重新绕到为叔身上。
据大夫交待,几个月前他确实见过一个浑身发光的人,来到山谷。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生人,到第二次见,他就跟我们一样了。”
也就是说,他第一次见时,为叔还活着。
我赶紧问:“那他第一次来这里,是做什么?都去了哪里?”
大夫歪着脑袋,一边想一边说:“好像也没做什么,就站在……那边……”
他的手往山顶的位置指:“站在那里,往谷地看,身上的光太亮了,照的我们都睁不开眼。看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就走了。”
多的他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只能往下问:“那第二次你见他时,隔了多久,他又来这里做什么?”
这次大夫说的很流利:“隔了七天,我记的很清,那天他飘乎着就从山上下来了,我还跟将军说了这事。”
将军立马回应:“对,他告诉我,前几天见这老头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跟我们一样了。”
我心口像被猫抓了,一阵阵疼。
深呼了一口气,才继续往下:“第二次你看到他来做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第二次有人追他,他从山坡上下来,一种往西飘去,很快也很急。他走没多久,就有一只灰老鼠也从山上下来,朝着他方向追过去。”
我盯着大夫:“你确定吗?他是往西边谷口去的?”
“是呀,这山谷不就两个方向,这个肯定错不了,但是他半路会不会再绕弯我就不知道了。”
为叔死在灰老鼠之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在他死后,灰老鼠也没放过他的灵体,还在追赶。
后来为叔没去地府报到,灵体也消失不见,这跟灰老鼠有直接的关系。
可惜,现在灰老鼠已经没了,我无处再查问。
为叔的灵体是被他们打散了,再也不会回来,还是藏到了什么地方,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那哥儿俩反过来还安慰我:“老先生有金光护体的人,那老鼠虽然追的急,但明显威胁不到他,他应该是能脱身,现在说不定都去轮回了。”
我摇头。
他们两人对看了一眼,换个角度继续安慰:“那他一定是去做什么阴司官员了,我们听说,身上有功德的人,死后在地下也是会被优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