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阿福说：“你抓紧时间去问，回来有好东西给你。”
刻意拿手里的纸元宝给他看了一下。
他高兴的很，嘻嘻笑着说：“好好好，爷您放心，我保准一字不漏地把您的事都问齐了。”
说完，也不磨叽，出去便不见了。
他走后，我没心思再折手里的东西，拿了三支线香，在供桌前点燃，敬在三清像前。
阿福走的快，回来的更快，香没燃一半，他就又窜进了屋。
嗅到了里面的香烟味儿，却没吸一口，反而拉起我往外面走。
“爷，这事都怪我，我当时就应该把他带出来给您……”
我听出了事有蹊跷，站住问他：“怎么回事？你直说。”
他被白纸盖住的脸上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懊恼：“我来一趟您这儿，再回去那人就被灌了孟婆子的汤，送上来转世了。”
“转世？这么快？有留下什么东西吗？”我急问。
阿福摇头：“没有呀……我要怎么跟您说呢，这个人，他本来不该转世的，他生前的孽债太多，光人家钱都不知道欠多少，而且他本身还有执念，按理说，且在下面关着呢，我当时也是看了他的生平，才会放心把他留着，上来找您，没想到……”
“他投到哪儿了知道吗？”我急问。
“这个知道，但是，他已经喝了孟婆子的汤，什么都不记得了，您就算找到他也没用啊。”阿福说。
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消息问过来，有没有用之后再看。
阿福报了一个地址给我：“离这儿也不远，就你们村南边的南村，您去一打听，准能知道。”
他还在纠结之前的事，又道：“这个人，下面一定有人，不然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下面有人这种关系可不好搞到，而且还是能带着孽债，让他顺利转世的人。
我现在有阿福，自己还挂着一堆虚衔，连下去看看都不能。
我问他：“什么样的关系，能有人给他开这样的方便之门？”
阿福摇头：“不知道，但是帮他的人，在下面肯定是有权势的，像小的这种跑腿的，哪敢呀。”
“那你再回去打听打听，看是谁做的这件事。”我道。
阿福直接向我摇起了手：“没用的，我得知他转世的消息，就去打听了，看是谁放走的，又是谁给灌的汤，结果连一个知道的没。而且连他前生的事都抹掉不少，要不是我提前看过，根本就查不出异样来。”
“还可以篡改生平往事？看来这条鱼很大哦！”我暗暗琢磨。
阿福小心看着我：“爷，这事儿你看……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那人权势如果真的很大，咱也得罪不起啊！”
我转向他，笑了笑：“嗯，你说的对，你先回去吧。”
他比我还紧张：“爷，我怎么看着你那笑有点吓鬼，你是不是根本没想放弃？”
我笑的更大了：“你挺会看人脸色的嘛！”
他尴尬地扶了扶自己白色高帽子：“这不是官职太小，对谁都得点头哈腰，时间久了就练出来了。”
说完，马上回归正题：“爷，我刚说那话都是认真的，叔他老人家没都没了，您就算是把人找到，最多也就是在下面见他一面，做不了什么的。”
“你错了，”我打断他，“我还可以把害他的人，弄到不死不活，上不来也下不去。”
“这……”阿福愣在原地。
我往东屋走，背着朝他挥了一下手：“送你东西的事，改天再说，今天没啥心情，回吧。”
进屋后，我继续折手里的纸元宝。
两箱折好，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正屋里几个人看电视的人有点坐不住了，阿正过来扒着门框问我：“哥，你这儿还没忙完呢？”
我抬头看他：“怎么了？要困你们去睡，对了，我看顾荣好像住不惯咱们家，你要不跟他一个屋。”
他提了一下嘴角：“我跟他一个屋，他就住的惯吗？你想想他们家的房子，还有那床，再看看咱们家的，这哪儿能比。”
“说的也是，不过我说的话，你可以问问他，万一他愿意呢。”我道。
阿正不置可否，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返身回了正屋。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他和顾荣一起出来。
又过来跟我打声招呼，才回屋里去休息。
常盈是在他们走后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就是接近子夜的时候过来的。
一进门就跟我说：“哥，那个来找你的……白帽子的人，他的话不可信。”
我朝她笑笑：“我有分寸，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觉，明儿咱叔过七，你跟我一起去坟里。”
她“哦”了一声，样子有些不高兴。
我拍了拍手上的纸屑，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看电视还看不高兴了？”
她摇头：“不是，我没怎么看电视，都是跟那个姓顾的说话。”
这反倒提起了我的兴趣：“哦，那有什么发现没有？”
她往里走，坐到我刚坐过的凳子上，看着箱子里用银纸折出的，闪闪发光的元宝说：“有，但是可能对你作用不大。”
“你说说看。”我拉了一把凳子，坐到她对面。
常盈抬起眼皮看我，好一会儿才说：“他之前不是说，是被鱼叼出身体后，关到另一个地方的吗？刚刚又说到这个问题，他说那鱼不是他们这边河里的。”
我琢磨了一下，问她：“他能分辩得出，鱼是从哪里来的？”
常盈摇头：“我也是这么问他的，然后他说，他在被鱼叼走之前，曾经遇到过一个道士，那道士送过他一条鱼，叼他的，就是道士给的鱼。”
这话，顾荣之前提都没提，顾友安也没说起过。
常盈说：“他说的道士，跟我上次在古城见到的一样，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点头道：“对，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为叔的死也跟他有关。”
说到这里，我问她：“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常盈的语速放的很慢：“别的他倒没说什么，但我自己觉得有些问题？”
“哪儿有问题？”我问。
她抬起眼皮看我，眼里的光有些微微泛红，像装进去的两颗含着红光的宝石。
声线也有些变化，如从梦里发出来的：“时间对不上，地点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