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快离港,向海中心游去。
盛夏午后的阳光,非常炙热,海风也是烫脸的。
我们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湿粘的汗,眼睛晒的发黑。
楚彦朋似乎特别怕热,脸像洗过一样,上面滚下来的汗珠,擦都擦不及。
他眯眼瞅着远处:“兄弟,你这个气儿,在仓里能闻到吗?”
我往后瞥,“你进去吧,我在这儿就行。”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是心疼你,你瞅瞅你的脸都晒红了,跟擦了女人胭脂一样。”
我怼他:“你的不是擦胭脂,是事后汗流浃背。”
大概天太热,他连话也不想说,玩笑也显的不好笑。
楚彦朋弯腰进仓内,拿了两瓶冰镇水出来,递我一瓶后,另一瓶打开,慢慢抿着。
我也喝了一口,舒服了。
目光转向他,“我刚说真的,你不用在这儿陪晒。”
他胡乱应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身体告诉我,赶紧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可心里却想着,我兄弟好不容易来一回,一看那样子,就急火火,说不定啥时候就走了,我不抓紧时间跟你喷会儿,再说话就得电话,有些人还可能不接。”
阴阳怪气大师。
我向他举了一下瓶子。
楚彦朋也举起来,隔空跟我碰了一下,这才往后找话:“你咋就想起做这个了?神棍这活儿好干?”
“不好干。”
“那你干吗弄这个,就你那脑袋,做点啥现在不能吃香喝辣,坐拥万千美女?”
我喝着冰水笑。
他有点恼了:“我说真的,你笑屁,上大学那儿,咱们宿舍,不对就咱们系,有几个人脑袋瓜比得过你?聪明果断,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教授的评语。”
“行了你,别往回倒带了,哥们儿那都是小聪明,你才是大智慧,你瞅瞅,现在这派头,到那儿都是小楚总。”
“我那是有个好爹,这个哥们儿不跟你谦虚,你确实比不了。”
然后立马就又把矛头指向我:“但是以你的能力,要走这条路,也不会太差。”
“以我的能力走哪条路都不会太差,所以我可以自由选择,不用像你一样,非要继承家业,是这个理儿吧。”
“嘿,”楚彦朋叫了起来,“老凡尔赛哦,还给你整出优越感了。”
“咋滴,你觉得我们神棍没有优越感?”
纯粹是开玩笑,扯闲篇。
要不站在这太阳底下暴晒,也太难熬了。
没想到的是,楚彦朋撤开身子,很认真地打量过我后,郑重地说:“讲真啊,我以前最讨厌做这一行的,就你问的那个张或,他找不少朋友牵线搭桥,说能帮我这样那样,我都没理他。”
“你没理他是对的,他不怀好意。”
说起这个,我还挺内疚的。
张或把目标定在楚彦朋身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他想拿我身边的人下手。
老家那里,他没机会,正如黄明所说,常盈和唯子的性子,谁敢跳过我去惹他们,就是自己找死,他们俩能把人活撕了。
所以他们只能从别人这儿入手。
正好楚彦朋有钱,跟我又有些交情,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话题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也不瞒他,把前因后果一并说了。
这小子竟然没一点怨言,还巴着眼一脸好奇:“这么说,他跟你是大仇?”
“他跟我的仇应该不大,至少我现在想不起来在哪儿得罪了他,但他上面的主人是跟我有大仇的,当年我妹妹失踪也跟他有关,还有我叔,也是因为这个没的。”
“我靠。”
楚彦朋都跳起来了:“真有胆啊他们,拿咱们兄弟是吃白饭的?”
说起为叔,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帐我早晚得跟他们算清楚。”
目光看向楚彦朋,“你不用气,他们也没在我这儿占多少便宜,这事呢,牵涉很多,你还是不沾手的好。”
“嘿,他都因为你找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还能不沾手,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在海城能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这小子,说干就干,立马就要打电话。
我赶紧拦住他:“你先别动,晚上在你家酒会上见吧。”
他很气:“我觉得都不用见,直接弄了他得了。”
“别啊,人家要玩儿,咱们要陪着才行,自己先下手撕,那不是很玩不起。”
楚彦朋疑惑地看我:“这可不像你,你向来讨厌跟人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那是在学校,现在不是到社会了吗,还能躲得过去?”
扯过张或,他又问我发现妖僧的行踪没有。
说真的,我挺郁闷的。
按我的想法,妖僧不在市内,必定会在海上或者海边。
可我们在海面上也游了一个多小时,硬是一点他的气都没感受到。
还好刚才跟楚彦朋把这事说明白了。
我决定点香。
他点头:“点呗,怎么能找到他就怎么做,别顾忌我,在哥们儿这儿,只有一条原则,就是支持你,我兄弟就晃对的。”
我砸了一下他的肩,把香从包里掏出来。
海面有风,香刚点着时,烟儿被风卷着四处飘荡。
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香头,念了一遍咒语,烟儿就稳定下来,直直向上。
海面的风还在吹,薅着我们的头发来回摇,香头上的烟儿却笔直向上。
楚彦朋看直了眼:“长见识了,哥们儿是真行。”
“哪天也给你瞅瞅桃花运?”
“不用,哥们儿这桃花旺的很,天天都有美女想往我床上爬。”
也不夸张。
以楚家的实力,别说长他这样的,就是丑的没眼看,想爬他床的女人都不会少。
两人说着笑话,潜艇已经转过一个弯,向着南边海面而去。
一直没动的烟儿,此时突然飘了一下。
太快,飘完很快就又就直了。
楚彦朋立刻闭住话头,问我:“刚是我眼花了吗?还是你那个咒语不行了,烟儿好像飘了。”
我已经向船员开口:“调头,折回东面,偏南。”
虽然只飘了一下,方向却是向东南的。
极有可能是妖僧做了什么结界,或者别的,连香头的方向都改变了。
刚才或许他是看到我们离开,所以松了一下神。
船边旋起白色的水花,很快就把头调了过来,“唔唔”地折回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