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色各异。
邓奋的表情，明显有点不知道我在说谁。
但是那个道士的表情却很奇怪，他先快速瞅了我一眼，然后才提着声音说：“你在说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过如此。
我多看了他一眼：“从平城来的？在凤凰山上见过我吧？”
“哦对了，刚才我用的青冥剑，眼熟吗？”我问。
道士看我的眼神开始不对劲，脸色也越来越差，人不住地往后退。
直把挤进墙角里，再没退的余地，开始往下掉冷汗。
我仔细想了一下，在平城凤凰山时，虽然我们把事情闹的很大，可一点也不血腥，处理的都还算温和。
尤其是对一些没参与核心事件的小道士，也只是遣散而已，他干吗怕成这样？
这害怕的程度，好像我亲手对他怎样了，但我对此人毫无印象。
我又抬眼看他。
道士接触到我的眼神，立刻就又往后缩了一点，如果可能，他大概想把墙缝打开，把自己关进去。
刚才还气焰很高的邓奋，见道士这样，也开始慢慢往后退。
他退的方向是门口。
我提前制止了他：“我来就是问一些不太明白的事，没打算怎么着你们，不用怕。”
道士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开口。
邓奋应该是无知者无畏，这会儿反而胆大了起来：“你要问什么？”
我转向他，笑的十分和善：“问问你儿子是怎么死的？”
他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一个陌生人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这个时候已经懒得再用是同学那一套，直接问重点：“他为什么要跳楼？”
邓奋的嘴唇动了一下，目光转向道士。
道士直接闭了眼，脸色苍白。
“你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还要看别人，难道他的死跟这个假道士有关？”我随意问了一句。
没想到，道士此时却急了：“无关，我来的时候，他儿子已经死了。”
我看向邓奋，等着他的回答。
他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句话，把一旁的道士都震到了，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他。
我则朝他笑了一下，用脚勾了一把最近的椅子，一把揪了邓奋按在上面。
“一个问题一颗牙，是回话还是保牙，你有三秒的思考时间，三、二、一……”
我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嘴掰开，另一只手的中指弹起……
“我索我索……”在我手指弹到他门牙上之前，他大声叫了起来，头上的汗也顺着脸颊滴了下去。
我不动声色看着他的眼睛问：“想好了，什么都说？”
“嗯嗯，想好了。”他又是点头又是答应。
我松了手，瞥到桌上的茶壶就顺手拎了过来，对着壶口喝了两口下去。
刚才在外面吃的花生是咸的，这会儿有点起渴。
邓奋一直在看我，眼神从我手上移到脸上，最后还瞥了一眼道士。
可惜道士没给他任何回应，低头闭眼自顾不暇。
我抬起眼皮的瞬间，邓奋开口：“我儿子是跳楼死的。”
“为什么跳楼？”我冷声问。
他又看我一眼，很快把眼珠转开：“可能……可能是因为感情，他那段时间找了个女朋友……”
“他找什么样的女朋友都不会自杀，杀人倒是有可能，你说点有用的，再给我七绕八拐，我就真的开始拔牙了。”
我打断他，同时抬起手。
邓奋没我想的那么勇，脸上除了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很快就松动了。
“其实真实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那段时间老是出去，说是见一个什么仙人，后来就开始往家里摆弄这些……”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塑相，说是可以成神。”
边其心智，让他自己跳楼，倒像是谢向国一派的做法。
我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邓奋看我没对这个问题有疑问，也说的更流利了：“刚开始我和他妈还有点反对，但是说也奇怪，自从他往家里摆了这些之后，我们家的财运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我们做生意的，本来就很信运势，有了这些神仙保驾，钱财越来越多，我们当然高兴，所以后来就跟他一起参拜。”
我心里冷笑，脸上没怎么动，问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
邓奋想了一下，才说：“半年吧，大概就半年，也可能没这么久，我们发现楚生不对劲的时候，是他拜神相半年。”
邓楚生的事，倒是跟之前的顾家没相差多久。
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座城，又是同一伙人所为，决不会是他们随手找人来玩，极有可能还有别的阴谋。
据邓奋说，邓楚生拜了半年神相之后，越来越不爱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那间屋子里，念念叨叨。
人也日渐消瘦，脸色变白，到后期眼神都开始呆滞了。
邓奋说：“最开始我们没想到是神相的问题，以为他生病了，想带他去医院。”
我笑了一下。
他立马像受惊的鸽子，立起眼睛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的带他去医院了？”
我觉得更可笑了。
邓楚生是怎么生病的人，邓奋心里应该十分清楚，不说当时，就看他现在的表现，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他竟然没从神相上解决问题，反而反其道而行，带他去医院。
可见在这位邓总的心里，邓楚生这个儿子，也不过如此，是没有他的钱重要的。
这种想法，我当然不会跟他交流，只是往下问：“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他自杀的？”
他又愣了一下：“你不问病治的怎样？”
我看着他笑：“你很希望我问医院的情况？他的病要是治好了，现在不是应该活着吗？怎么会跳楼？”
见他不说话，我踢了一脚他坐着的椅子：“别打岔，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快点。”
他缓了一下神，才接着往下说：“从我们发现他病，到他……就一个月。”
“然后呢？”
邓奋抬头看我，语气很无辜很可怜：“……然后人就没有了呀，我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想起来还很痛心……”
我立刻打断他：“你一点也不痛心，不然你早把外面的东西砸了。”
不等他回神，我又问：“邓楚生死后，有人来找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