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洞口，发现洞并未塌下去，只是有源源不断的虫子从里面跑出来，像受到了惊吓，又像是急于寻食，正在四处窜动。
常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哥，你别进来，躲开那些虫子。”
我赶紧问她：“里面什么情况，你看到玄诚子了吗？”
“还没有，里面没事，就是虫多，好多的虫。”她的声音不太对劲，似乎很着急。
再者，里面还有玄诚子，他和青面兽在一起，尽管青面兽昨晚受了伤，可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趁着虫乱，再起歹心，对他不利。
我从包里拿了两张驱虫符，以指尖血为引，快速让符箓生效后，甩了一张给外面的于晗。
另一张塞回兜里，抬步就往洞里去。
外面的于警官还在喊：“常乐，你小心啊，里面情况复杂，有危险不要硬扛，保命要紧……”
我向她点头，折身快步入了洞口。
里面虽然是白天，却是黑漆漆一片，正常视线基本看不到正常的东西。
但洞顶不断有土往下落，给人一种错觉，这个洞随时要塌给谁看。
脚下的红色爬虫，刚感受到人气时，还想往我身上爬。
它们走到脚边，嗅到我身上不一样的驱虫符味，只得不甘心地又退回去，围着徘徊一圈，看看实在没处下嘴，才又往洞外爬去。
我没空慢慢研究它们，大步往之前的岔路口走。
“哥，你怎么进来了？”常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离我很近，应该就在岔路口进去不远。
我几步走过去，看到她整个人离地贴在山壁上，脚下是数不清的红虫，争先恐后地挤在地面与山壁的角落，重重叠叠想往上爬。
但它们似乎不太会爬墙，每次上不了一尺，就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摔翻在地后，又圆又红的肚皮就露在外面，像一颗颗落地圆血珠。
在没弄清血虫来历之前，我没贸然动手杀他们。
先过去把常盈从墙上扶下来。
她的手很凉，被我扶住时还轻颤了一下。
我有驱虫符在身，血虫并没有靠近，围着我们转了一圈，再次往洞口爬去。
常盈脸色发白，从墙上下来手，两手就抱住我的胳膊，一步一趋跟在我身边，目光还不时往血虫身上瞄一眼。
我看到她的样子，有点诧异：“你连蛇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个？”
她声音不太好，带着些微颤音：“这个东西太多，看着……看着头皮发麻。”
扫了眼地下密密麻麻的东西，我同意她的说法：“密集恐惧症看这个确实受不了。”
没等我再说，她就先纠正：“我不是密集恐惧症。”
“好，我家妹妹不是密恐症，就是不想看到这种虫子而已。”为了表示安抚，我还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两下。
常盈有所感，抬头看我，面色也好了许多。
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一些。
一开始同意她进来，是因为她在洞口看到这些虫子时，并未表现出害怕，而过去，她不但不怕，虫子还有点怕她。
常盈的真身是狐，还是一只不同凡响的狐，这差不多是动物界的天花板了，就连同样是狐的唯子，面对她一个纸身都不敢硬刚。
我是真没想到，她进来以后会是这样。
两人摸索着往前走时，我试着问她，为什么会害怕这些虫子。
常盈在黑暗里向我摇头：“不知道，一开始不害怕的，越往洞里走，越害怕……也不是害怕，就是心慌。”
她一手按在自己心口处：“哥，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心口跳的特别快，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就不自觉的心慌。”
我在她的提醒下，试着屏住气息，也感受一下洞的气氛。
确实如常盈所说，山洞越往里走，气氛越不对，黑漆漆的山壁上，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像长着无数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
而脚下的血虫，在肉眼看的情况下，它们是在往外爬的，就是一个个红色的血虫子。
可闭目感受的时候，它们就像一颗颗活着移动的眼珠，以一种刁钻诡异的角度，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既是身体依然在往外走，瞳仁却往我们这边转着。
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轻轻握住常盈的手，“别怕，有哥在，你跟紧我，睁开眼往前看。”
她轻“嗯”了一声，做了两次深呼吸。
感受到她气息渐稳，我才又抬步往前，并且用意念给玄诚子传音，探查他的位置。
可是一直没有回应。
按于晗一开始提供的信息，这边的山洞并没太深，也就是比另外一边大了一点而已，总长不过四五米。
我们现在已经进来一大半，且能看到洞里的全部景物，可里面却没有玄诚子和青面兽。
此时常盈也不太对劲，原先还只是抱住我胳膊，这会儿已经完全躲到我身后，两只手紧紧抓住我衣服，身体也贴我很近。
大概因为害怕，她的身体不断轻颤，目光小心地往四周瞄着。
我尽量轻声安慰她：“常盈，你别怕，哥哥在呢，我这里有驱虫符，清心符，你拿两张揣上身上。”
她摇头，声音急促：“哥，我不怕，我不怕这些虫，我一点也不怕……”
她嘴里说着不怕，身体却抖的更加厉害，手把我衣服都扭成团儿了。
我拉过她的手，让她靠近我身边，然后把两张符装进她口袋里，并且快速在她耳边念了一遍清心咒。
起了点作用，常盈怔忡片刻后，人总算站直了。
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哥，对不起，我拖后腿了。”
我朝她笑：“你拖的不是后腿，是你哥的胳膊，走吧，没事了，跟着我就行。”
“嗯。”
两人双往前走了一小段，虽没看到玄诚子，却看到了红虫出来的地方。
它们从最里侧的山壁边缘，一颗颗像是从土里挤出来一样。
刚落地时，身上还带着湿土，从地上滚一圈后，那土就全部掉了，只剩一个红溜溜的身体。
它们钻出掉落的地方，冒着股股薄气。
我凝神看了一会儿，并不是阴气，又跟外面普通的雾气不同，一时间没弄明白是什么东西。
正要走近，再仔细看，手却被常盈死死拉住。
她刚转好的脸色，这会儿又变回去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声音轻的像是耳语：“别过去，哥，你别过去。”
我侧目看她：“你看到了什么？”
她的嘴唇哆嗦一下：“我看到……看到……那个老道士，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