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琅神色淡淡,什么话都没说,账房先生却不停的擦着汗,身体竟控制不住的颤抖。
想来奇怪,先前并不觉得,怎么此刻夫人竟如此令人害怕?
单单是站在这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竟让人感觉到无上的压力。
凤琅问:“我的嫁妆单子可还在?”
账房先生连忙点头:“在的在的,夫人要看吗?”
凤琅嗯了声,账房先生连忙去找。
宫二眉头紧紧的皱着,来到凤琅身边:“郡主,祁家欺人太甚,需要属下去教训教训他们吗?”
“若是你出手,我还怎么让他们狗咬狗,看一出好戏?”凤琅对此丝毫不气,嘴角噙着一抹笑,气定神闲。
宫二不解:“您不气吗?”
“宫二,你记着,生气这种虚无的情绪是最无用的,因为它并不能改变什么,我需要的是他们为此付出代价,承担后果。”凤琅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此刻寥寥无几,一些奇珍异宝和首饰全都不见。
她想到前世魏氏与祁家是如何霸占自己的嫁妆,魏氏如何在自己面前炫耀得意。
魏氏的话仍在耳边响起。
“凤琅,就算你嫁给云殊哥哥又能怎么样?云殊哥哥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看到了吗,我身上穿的,头上带的,都是你的东西,若不是你,我还得不到如此珍贵之物,你是祁家的女主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你被我踩到脚下,只要我一句话,你的一切,云殊哥哥都会送到我面前。”
前世她的嫁妆不仅是被祁老夫人和魏氏霸占,魏氏甚至将她的嫁妆送给了娘家人,这也是为什么魏氏会得魏家如此支持宠爱的原因。
踩着她的血肉尸骨的滋味,一定很好吧。
凤琅拿出一定银子在掌心中把玩,她忽然不想让这些人死的太痛快了,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有很多,既然他们一条心,那就让她看看,相爱的二人,利益连结的两家,是如何走上狗咬狗的道路上,最后拼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掌心用力,手中的银子竟是顷刻化为粉末,手一扬,随风散去。
宫二眼睛一亮,好俊的手段。
这样的内力,若非不是从小学武,是无法练就的。
凤琅将宫二的神色收入眼中,拿出手帕擦了擦:“虎父无犬女,我好歹是大燕战神凤白澈的女儿,怎可给父亲丢脸?”
她可以被燕帝养的不知所谓,嚣张狂妄,鼠目寸光,但唯有一件事铭记于心。
凤家儿女,没有废物。
大燕安定时,凤家儿女卸甲归田隐与山市,若是家国有难,凤家儿女便上阵杀敌,无一退缩,文人墨客,将军豪雄,凤家总是要占一样报效家国的。
可惜……
凤家到她这一脉,却衰败至此。
凤琅眼中悲哀,父亲是否会料想到如今结局,所以才会不停的在耳边叮嘱自己勤加练武,好有个自保的手段。
若真到了绝境,不至于受制于人?
账房先生很快将嫁妆单呈上,凤琅扫了一眼,交给了宫二:“十天,我要你完完整整的将东西拿回来,缺一样,就断他们一根手指,若有违者,杀无赦。”
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岂是易事,魏家人不是吃素的,魏氏若是想要回怕是不易,如此,魏氏与魏家必然会产生隔阂,她倒要看看,祁云殊和魏氏,是否真的是情比金坚。
若真能经历的住考验,她不妨祝他们百年好合,可惜,多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凤琅离开祁家后,抬头看着刺眼的眼光,缓缓露出一个浅笑。
一切都不一样了。
凤琅,你要徐徐图之,凡事,慢慢来。
三日后,宫二传来消息,魏氏去魏家讨要东西被赶了出来,祁云殊也因此时而和魏氏起了争执。
此时凤琅正在练字,她深知自己内心杀意过重,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可报仇并非一朝一夕,写字可修身养性,磨磨她的杀性:“他们不会乖乖配合,你是用了什么法子?”
宫二道:“听您吩咐,违者,杀无赦,他们不肯交一天,属下就杀一个人,可惜祁老夫人不经下,属下刚亮刀,就晕了过去,这才承诺十天内会尽数归还。”
话里话外不乏遗憾,他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可惜祁老夫人不经造,早知道,就选年轻经造的魏氏了。
凤琅眼中流出笑意:“辛苦你了。”
“郡主严重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不过属下瞧着魏氏怕是不肯轻易交出,到时候……”
“缺一样,就断她一根手指,缺的多了,赔不上,就拿她的命来填。”凤琅收笔,又问:“魏家怎么说?”
“魏家大夫人自是不愿意还,魏铃儿几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她怕不是不愿意还,而是还不上。”凤琅缓缓道:“没记错的话,魏夫人有个弟弟时常赌博,这位夫人时不时的接济一下,她不可能挪用魏家的钱,那么这个钱是哪来的?”
唯有变卖她的嫁妆,给弟弟填补。
思此及,凤琅眼中带了笑:“宫二,你过来,我交代你一件事。”
凤琅对宫二说完后,宫二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抱拳道:“郡主放心,属下一定不负郡主所托,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去吧。”
宫二离开后,凤琅出了书房,午日的太阳刺人眼球。
凤琅深深的闭眼,再次睁开后吐出一口气。
管家看到凤琅要出去,忙问:“郡主可是要出去?”
凤琅嗯了声:“我去皇叔哪里,午膳不必准备了。”
凤琅去宫凌爵府上是想起一件事。
去了荣亲王府后,管家带着凤琅去了练武场。
一名女子与一名男子正在私斗,男子力气极大将女子狠狠甩了出去,女子虽弱,打的毫无章法,眼中却有着惊人的狠意。
宫凌爵站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听到脚步声后道:“来了。”
“皇叔。”凤琅站在宫凌爵身边。
二人看着练武场上的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凤琅看着女子,心说原来皇叔是这么训练人的,难怪前世她能从众多暗卫的竞争中站在皇叔面前,怕的就是这样一股无所畏惧的劲儿得到了皇叔的赏识。
宫凌爵见凤琅看的入神,问:“如何?”
凤琅道:“他们二人,男子孔武有力,体型和力量的悬殊造就二人他们胜负早已注定,女子势弱,样样不如男子,却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利用自己的优势以柔克刚,她的眼神充满了不服输,就算这次她输了,相信再过不久,这名男子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宫凌爵点头:“的确如此,她能豁得出命让本王意外,这是个可用之人。”
凤琅笑:“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尤其是她这样无父无母的女子,若是自甘认命,她的下场是什么她自己清楚,只有豁得出去才会博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