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再次晕倒。
霍家坐不住了，一股脑闯入医院。
霍景川是霍家最有出息的人，也是主心骨。
此刻所有人围在霍景川身旁，七嘴八舌的问候，生怕霍老太太一走，霍家就彻底落在了霍景川手里。
霍天父子也来了。
相比于之前的光鲜亮丽，这几天的霍天父子过得尤其艰难。
霍庭也没想到老太太会晕倒。
他一出现，就被霍景川拎起来，按在了墙上，霍景川力气极大，几乎要揉碎他的骨头。
“蓉姨说，你去找过奶奶，你说了些什么？”
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晕倒，这次晕倒，多半是被气得。
霍庭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苏眠，又看向了霍景川，隐含几分冷意：“我不过是想问问她，能不能放过我母亲。”
“不能！”
霍景川恨不得捏死霍庭，他在乎的人很少，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他压低了声音，眼眸一眯，透着一股寒意：“霍庭，你若是再敢靠近奶奶，我保证，我会让林婉柔活不到开庭！”
“你这是威胁我？”
霍庭面上自若，但已经慌了。
霍景川猛地甩开霍庭，他犹如一滩烂泥，躺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偏偏一双腿不听使唤。
“霍庭，你应该庆幸，我到现在还有几分理智。”
霍老太太的情况不容乐观，医生团队束手无策。
甚至接连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霍景川的心情愈发沉重。
霍家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个结果。
可惜，天不随人愿。
深夜霍老太太再次病危，而这一次，医生们花了几个小时，也没能抢救过来。
手术室的灯明明灭灭。
霍景川站在手术室门外，整个人犹如僵硬的石雕一般，动弹不得。
医生的话犹如呼啸而过的风，呼啦啦地吹过，将心脏划出了无数道裂痕，血肉模糊。
苏眠清楚的听到医生说。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算抢救过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身后的霍家人痛哭出声。
苏眠下意识攥住了拳头。
“你们商量商量，再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吧。”
霍景川是第一个进去的。
苏眠看着那扇门打开又关闭，仿佛打开了无数思潮。
第一次见面，老太太对她关怀备至，把她当作亲孙女一般看待。
后来有了蒋丝丝，他们之间有了裂痕，可五年后，老太太看开了，跟她道歉，关系重修旧好。
她从本质上，是一个极其缺爱的人。
霍老太太给了她很多糖，这些糖，让她到了现在，都没动手。
哪怕知道霍老太太和她被下毒一事，关系密切。
她都没想过报复。
苏眠没办法原谅老太太，可也恨不起来，她站在原地，百感交集。
霍野和霍天轮流进去。
霍景川一直守在里面，寸步不离。
许久之后，霍野红着眼，走到苏眠面前：“嫂子，奶奶想见你。”
苏眠对上霍野的眼眸，甚至下意识地笑了笑：“好。”
霍野看她也慌了神，眼底暗淡了几分。
苏眠进入病房，老太太经过几番折腾，早已经被掏空了身子，双颊凹陷下去，整个人显得尤其憔悴。
霍家旁系的哭声传来。
“阿川，你出去吧。”
霍老太太艰难的抬手，很显然，她有话想要单独和苏眠说。
霍景川眼圈绯红，眼底布满了血丝，大步离开。
病房的门被关上。
苏眠缓缓走到床边，面对老太太，她感情复杂。
“奶奶，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霍老太太眼眸晦涩不堪， 没了之前的矍铄，艰难的笑了笑：“对不起。”
她颤抖着，握住了苏眠的手：“当年的事情，读不起。”
苏眠猛地意识到，老太太知道她在调查什么，并且知道了她的调查结果！
“奶奶，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那么做？”
支持研究所，做活体实验。
甚至将自己的亲孙子，送/入其中。
霍老太太咳嗽了几声：“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身体不好，一直都靠医术吊着命，后来我们无意间听说，有一个科研团队，可以延长寿命，我们花了很多钱……”
研究所远在鹤城，每年会给老爷子提供一系列药物，吃了那些药，老爷子的身体确实好转不少。
只可惜，好景不长。
老爷子的身体反反复复，经过多番诊断，确定老爷子体内有几种罕见病毒。
病毒的折磨让老爷子痛不欲生，为了缓解他的痛苦，霍家不得不给出大笔金钱，换取缓解剂。
研究所的野心越来越大。
甚至最后借着霍家的名号，做起了活体实验。
老爷子最终还是早逝，霍景川也在同年，被霍老太太授意，想把他送到鹤城。
霍景川足够聪明，而且神秘。
身份鲜为人知。
老太太在研究所安插了自己的人，她希望霍景川去了鹤城，可以瓦解研究所。
二来，拿到研究所手中，关于霍家投资的证据。
可没想到，在船上，霍景川遇到了一个小丫头，甚至还和她一起跑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太太改了主意，放弃了将霍景川送到鹤城。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逃亡过程中，那些人会突然放弃追捕。
苏眠浑身紧绷：“就为了他的身体，让无数人沦为实验样本？”
“这件事，我们一开始并不知情。”
霍老太太摇头：“我公务繁忙，鲜少能顾及到研究所，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眠无法分辨老太太说的是真是假，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眼泪：“为什么给我下毒？”
“毒确实是我给的。”
霍老太太无力地摇头：“你太聪明了，你当时能打动阿川，让他记挂你这么多年，我不想他拥有软肋……我以为你早就活不了了，却没想到，活下来了。”
霍景川当初从船上逃出来之后，在滨城找了很久，想要找到苏眠。
彼时的老太太处于丧偶，一门心思想要将霍景川培养成接班人，又怎么可能让他挂念一个小丫头？
苏眠哪怕早就料到了老太太下药的动机，却还是有些难受。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