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僵在原地。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便知道，霍景川骨子里是一个极其自傲，且从不道歉的人。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但却在背后一次次伤害她，甚至不顾她的意愿，连婚姻大事都敢一手包办。
她没想到，霍景川会如此郑重的道歉。
“这件事，我需要跟你道歉。”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这么做。”霍景川目光幽深晦暗：“如果我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从你回国开始，我就会认真的追求你，我会弥补我给你造成的伤害。”
如果一切能够回到最开始，他绝不会让苏眠受罪，更不可能背着她办理结婚手续。
苏眠心口一窒，好半晌：“所以，你这是答应签署离婚协议？”
霍景川抿唇，显然是不愿意。
“那你的道歉，不值一文。”
苏眠嗤笑：“你的道歉，只是为了让你安心，并非意识到了错误。”
她果然没看错人，霍景川嘴上的道歉，永远不值一文。
苏眠越过他。
“等等。”
霍景川猛地攥住了她的手，力气很大，“如果，如果我签署了离婚协议，你是不是会第一时间带着小葵宝离开帝都？”
他怕了，怕像五年前一样，她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苏眠，那种睁着眼睛，盼天明的日子，他不想再重复了。
他想和苏眠好好在一起，他想弥补她。
苏眠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带着儿子去那儿，需要和你汇报？”
她甩开霍景川的手，那人仿佛被抽掉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僵在原地，说不出半个字。
苏眠走出几步，却又转头。
“我听医生说，你有睡眠障碍，是多久的事情？”
霍景川脸色煞白，“我——”
“那五年吗？”苏眠眼底掠过几分暗泽：“霍景川，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害我受尽磨难，你又在装什么深情？五年前的一切，哪样不是拜你所赐？”
“你所谓的道歉，你所谓的睡眠障碍，不过是你给自己树立的人设罢了。”苏眠沉声：“如果你真的对我感到有丝毫的愧疚，我希望你能签署离婚协议，那样我们不至于闹得太难堪，毕竟我们还有一个儿子。”
为了小葵宝，为了所谓的体面，苏眠自认为给足了霍景川面子，也给足了他时间。
苏眠带走了小葵宝，霍景川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他颓然上车。
梁耀接到消息，赶到酒吧，霍景川已经喝多了，整个人都倒在沙发上，俊脸通红，不复往日的清贵。
“怎么回事，喝这么多？”
梁耀从来没见过霍景川喝这么多酒，整个人都仿佛是从酒坛子里捞出来的一般，透着一股子酒味。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傅司卓双手环胸：“感情事业不顺利，买醉呗。”
梁耀按了按眉心，没好气的坐下：“他倒是清闲，除了在家里养花种菜，就是买醉，烂摊子全留给我——”
“霍庭接手了财团，没针对你？”
梁耀跟了霍景川这么多年，霍庭岂会放过他？
“别提了。”梁耀烦不胜烦：“霍庭压根就是一个蠢货，他一上台，大刀阔斧的改革，不少人都走了，要不是为了打探消息，我早就走了。”
他手里持有财团的一部分股份，霍庭就算看不惯他，也没办法将他踢出局，最多就是故意使绊子。
傅司卓踢了一脚霍景川：“别睡了，起来。”
浑浑噩噩差不多小半个月了，他到底还想堕落到什么时候？
霍景川是真醉了。
梁耀和傅司卓对视一眼，懒得再管他，两人开了一瓶红酒，一直到下半夜，躺在沙发上的人，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看来是醒了。”
霍景川爬起来，翻身靠在沙发上，刺眼的灯光洒落，他伸手，捂住了眼，嗓子眼里仿佛生出了一团火，火辣辣的疼。
“喝点水。”
梁耀倒了一杯水，递给霍景川。
霍景川接过，一饮而尽，那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按了下去，他闭上眼：“谢谢。”
他的嗓音沙哑，仿佛被粗粝砂石磨砺过，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梁耀和他多年好友，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也有些心疼。
“阿川，你这又是何必？”
“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你和眠眠也不可能再和好了，要不你还是签署离婚协议书吧？”
梁耀保持中立，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他不能看着霍景川一再错到底。
“不可以。”
霍景川摇头，他一旦签署离婚协议，苏眠就会彻底消失，到那个时候，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梁耀头疼：“你到底想做什么？眠眠害得你什么都没了，你现在和她和好，你真的能放下心里的芥蒂？”
他不是不相信霍景川，他只是觉得感情一旦生了嫌隙，就已经不稳固了。
更何况，如今苏眠铁了心的要离婚，霍景川一再强求也没用，倒不如成全彼此。
霍景川放下手，吐出一口浊气：“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只要不离婚。”
“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你十几年的心血——”
当初霍景川费尽心思得到了NK财团，整整十几年，为了财团倾尽心力，如今被霍庭得手，他一无所有，他居然不恨苏眠！
霍景川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仿佛抹掉了疲倦，看向了傅司卓：“之前你说想和我合作的新项目，你把方案给我看看，如果我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傅司卓等的就是这句话，“好，我会尽快给你。”
梁耀觉得霍景川无可救药了，他拉过椅子坐下，给霍景川重新倒了一杯温开水：“这件事我管不了，随你吧。”
霍景川回到水月轩，洗掉了一身酒气，倒头就睡。
苏眠和霍景川不欢而散之后，他没再来过幼儿园。
偌大的帝都，想要避开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一转眼便到了白鹇的订婚宴，苏眠一大早便到了婚宴现场。
她刚到，便被白鹇注意到了。
“苏总。”
苏眠含笑，打过招呼：“唐影后呢？”
“在二楼化妆间。”
白鹇一袭白色西装衬得他高大挺拔，眉目英俊，可惜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据说江弃还没找到，她正恼着呢！你可得小心些。”
苏眠：……
白总，你看热闹的心思其实可以试着藏一藏！
苏眠上了二楼，还没等靠近化妆间，便听到了一阵训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