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众军士的伤口:“王成元也看过这些伤口吗?”
小将道:“不错,但他的眼光远不如先生锐利,没找出这么多线索。”
“那他给出什么解释没有?”
“没有,他说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又说伤口颜色可怖,从每一位同袍的伤口上取了一些脓液,说是要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小将说道。
秦牧皱起眉头,说:“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儿带回去。”他捏着两个手指头,“弄一点儿就行。”
冥拂影问:“您还没告诉我,这与都衙凶案,有什么联系呢?”
秦牧笑笑:“联系不多,不过是来过你们军营的王成元从这里带走一包脓液,下山后遇到述职归来的陈兴。”
“然后陈兴就被人绑架,王成元也失踪了。等陈兴再度出现的时候,他身上却出现与军营神秘死亡的军士同样的伤口。”
两将互看一眼,都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背脊,乖乖,这也叫“联系不多”?
冥拂影道:“这位……兄台,东都位处天 朝,即无边疆之乱,又无荒蛮之祸,军务不多。
“但眼下无数闲杂人进入洛阳,图谋不轨,我总兵府必须严加防范,所以这军士神秘死亡的事情,还请兄台千万不要张扬!尤其不要传到那班江湖人的耳中。”
秦牧点头:“这是自然。”
“还请将此言,一并转告刘三江大人。”
秦牧道:“这是自然!”
“要不,我派丁总旗与您一道回去,与刘大人解释明白?”
“这是自……”秦牧差点儿让自己的话噎住,“这是自然不用的,在下虽没什么本领,但传个话还是可以的。”
冥拂影本就为人谦和,一听这话急忙说道:“哦,是老夫唐突了。”
那小将也拱手说道:“先生之能,小将甚是钦佩,但有用的着的地方,丁磊任凭驱驰。”
“这个自然……”秦牧一愣,“这位将军您说你叫什么?”
“丁磊。”小将愣了一下。
“啊,是丁磊将军,失敬失敬。”秦牧拱手说,“小小年纪就做到总旗,今年最多不过十九岁吧?”
丁磊红着脸笑笑:“十八岁。祖上有些军功,蒙天禧帝恩典,封为总旗世袭罔替,我能当上这个总旗完全是沾了祖辈的光,本身并无建树。”
“啊,”秦牧两根手指敲打着额头,“哪里哪里,将军这样年轻,只要不走弯路,将来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陈 宣良?”听到这个名字冥拂影显得十分惊讶,“你支开丁总旗,就是为了跟我讨论她的案子?”
秦牧道:“正是,都衙的凶案与当年陈 宣良一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查清当年案情始末,对此案也大有助益。”
冥拂影为难道:“可是,此事关乎两位将军的名誉……”
“总兵大人,眼下都衙凶案才是燃眉之急。”秦牧说道。
“今天我来调查,您隐瞒不说。此案不破,朝廷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还要派更多的人更大的官来查,此事也必将越闹越大,到那时候您还有把握压得住吗?”
这句话近乎威胁,登时一股怒意跃上冥拂影眉山,但转瞬间消失于无形。眼前人的话虽令人气愤,但其所言之事却着实不虚:
“你说的也有道理。也罢,眼下真是多事之秋啊!”
冥拂影踱着步子说:“此事说起来也简单,当年丁磊的父亲丁佑安与陈 宣良有婚约,但丁佑安呢,又与参军郝思峻的女儿青梅竹马。”
郝女心中喜欢丁佑安,却眼睁睁看着丁佑安与陈 宣良的婚期一天天将近,心中十分妒恨,连带着也恨起丁佑安来。
便散布丁佑安和陈 宣良不检点,胡说他们本无婚约,是因为陈 宣良坏了丁佑安的孩子,丁佑安不得不娶她。
因为丁佑安和陈 宣良的父亲是秘密缔结婚约,陈父又早亡,此事这么一传,还真有模有样了。
“我记得朝中还有御史弹劾此事,商量着要褫夺丁佑安的世袭之权。陈 宣良因此愤怒,仗剑杀了那散布谣言的郝氏之女!”
秦牧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此事发生后,陈宣 良即到我这里来自首,承担杀人的罪名。还说她与丁佑安素丝无染,杀人之事完全是她个人的行为,与丁家无关。
“她既然这样说,老夫只好将她的供词,写成案卷,交由东都署审理。”
秦牧问道:“可是东都令的案卷中为何只说陈 宣良杀人,不提郝氏女散布谣言之事?”
“这个说来话长,一来郝思峻求我,他女儿惨死不想让她死后还遭人唾骂。
“二来陈 宣良也想让丁佑安彻底摆脱这件事情的影响,也决口不提流言之事,只说是因为郝氏女诬她清白,怒而杀之。本镇也想两边成全,就顺手推舟了。”
他这样做虽对陈 宣良影响不好,却也令秦牧无法指摘。
后来,张谢因顾念陈 宣良是功臣之女,杀人之举事出有因,从轻发落,判了终生监禁。
此事过了不久,丁佑安便称病挂职,离开洛阳。
听说后来也有婚娶,终不如意,我们都没见过他的妻子,直到几年后传来他病逝的消息。
他老父也在数月前撒手人寰,因丁佑安早死,只好把丁佑安的儿子丁磊接回来承袭官位。
本朝世袭官位,多是虚职,无甚实权。但丁磊却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一直希望自己能建功立业成为真正的将军。”
秦牧道:“他来到军营的准确时间,您还记得吗?”
“何有此问?”
秦牧道:“随便问问。”
“这……老夫回去查查。”
丁磊是几个月前来到洛阳军营的,就在张谢患病前不久。
真的会是巧合吗?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表侄孙,我看这个丁磊很有嫌疑。”松韵一边吃着秦牧从军帐里拿出来的梨子,一边说道。
秦牧正要接话,却见丁磊牵着两匹马远远的朝两人打招呼:“二位,听说你们要走,我帮你们把马牵过来了。”
松韵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点着头说:“嗯,无事献殷勤,果然可疑。”
“办案之人,最忌先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