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丁佑安想娶一房夫人,因为身子弱,不便来回折腾,就不回家操办婚宴了,只来信给老爷说一声。
老爷心里还挺高兴,但想着婚姻大事,就算不回来办婚宴,也得让公婆先看看这位儿媳妇不是?
且信中对这位女子的家境人品一概未提,老爷心里更加好奇。同时,也因为少爷终于不再阴郁,而感到高兴,等不得先去信通知,便带上老夫赶到洛州去了。
“谁知道……哎!”
秦牧问:“谁知道到了洛州,新夫人没看到,却看到你那佑安少爷,多了个孩子?”
那老管家浑身一震,抬头盯着秦牧:“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只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老爷差点没气晕过去。他质问佑安少爷这孩子怎么来的。少爷在陈 宣良姑娘被抓之后,一直没出过家门。
“后来陈姑娘死了,他来到洛州,也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个孩子?那个他要娶的夫人又在哪里?
“少爷眼见瞒不住,便合盘拖出……”
原来丁佑安在临走前,去东都大狱外面缅怀陈 宣良姑娘。他围着大狱转了三个大圈,路过那枫林的时候,忽然听到婴儿啼哭之声。
他寻声而去,却见枫叶堆中竟埋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儿。少爷当时如雷轰顶,忽觉这一切犹如天定:
那位与他有婚约的女子,死在牢中,几日后却叫他在牢外,找到了一个孩子。这莫非是陈姑娘在天之灵眷顾丁家?
他将这个孩子与陈 宣良姑娘联系在一起,对那个孩子是越看越爱,心中已将其视为自己的亲生的儿子,今生疼爱之唯一。
但唯恐老将军不愿意,会逼着他另娶。他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先说自己看上了一位姑娘要娶她。
过个一年十个月的,就说那位新夫人生下一个孩子来就死了,他那时候孤身一人,谁会知道真相呢?
如果老爷想见儿媳,那就临时物色一个女子来冒充一下,等老爷走了,再打发那女子离开就是。
没想到,老爷这次来的急,根本就没托人捎信通知,没来得及准备,被老爷看穿了。”
秦牧道:“然后,你们老爷就没拗过丁佑安,默认了这件事?”
老管家点点头:“这还多亏,那孩子,长得酷似佑安少爷,老爷一开始不喜欢,后来竟也是越看越爱。”
他扭头看着神案上的灵位:
“这丁陈氏的牌位,也是佑安少爷坚持的。他说自己已经对不起陈 宣良姑娘,不能让她做孤魂野鬼呀!在家里给她安个牌位吧。
“这位大人,古往今来,有很多膝下无子的世袭的王公贵族,都从别的地方过继一个孩子来袭官爵。我们虽然没有上报,但这也算不得,欺瞒君上吧?”
秦牧点头,心中一团迷雾渐渐散去。
“这个丁磊肯定是当年被埋在枫树林里的那个孩子!”
回到官署,松韵就急不可耐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个劲的催秦牧去军营把丁磊抓起来,至少也该监视住他。
“这还不明显吗?”她看着扶着头目中精光四射,却沉默不语的秦牧,“时间卡的正好,陈 宣良生完孩子不几天就被瘐死了。”
“她死后刘彪让王成元把孩子埋在枫树林里,那时候丁佑安就在枫树林外面转悠。肯定是让他撞见了,他一时恻隐,没想到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秦牧慢悠悠的把目光转到她身上:“所以呢?”
“这个孩子回到洛阳之后,肯定会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啊!”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按你的说法,丁佑安也不知道自己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松韵怔了一下。
“有很多机会,或许是丁佑安怀恨张谢他们害死了陈 宣良,就一直引导着这个孩子报仇,他当初没准想的就是养个儿子将来替自己报仇呢!
而且,绑架王成元和陈兴的人肯定是这个丁磊!你想啊,陈兴与王成元相遇,是在王成元赶往军营途中,接王成元入军营的就是丁磊。
后来陈兴就失踪了,再后来王成元也失踪了,难道这是巧合吗?
“陈 宣良被害十八年了,张谢他们逍遥法外十八年,丁磊一来他们就被人杀了,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秦牧目中射出精光:“这不是巧合,这其中必有联系。”
“所以你还等什么?”松韵焦急的说,“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王喜就要来了。你要是让他给认出来,自己要死不说,本姑娘也要被问个协同之罪!”
“你把孙晓给我找来。”
松韵怔了一下:“找他干嘛?”
秦牧道:“不要多问,快去。”
松韵心里先是有些生气,却见秦牧目光犀利,竟让她无法质问。
过不一会儿,孙晓跟着松韵走了进来。
“大人。”孙晓向秦牧行礼。
秦牧指指对面的座椅,示意孙晓坐下,随后问道:“总兵府与都衙常有往来吗?”
“一年到头,公事或有几次。少有私下往来。”
“日前,军营借调都衙仵作的事儿,向咱们知会过吗?”
“即是借调,自然知会。”
秦牧问:“派谁来的?”
孙晓摇头:“那军官只将借调文书上交都衙,并未多做寒暄。下官又从未见过他,故而并未记住他的名字。”
“这么说,他是自己去找王成元的?”
孙晓道:“哦,当时王大夫正来给下官送酒。”
秦牧眉头一皱:“送酒?”
孙晓道:“王成元与都衙上下官员的关系都不错,他经常自酿药酒,赠予大家。对张谢大人更是格外上心……”
说到这里,孙晓猥琐的一笑:“大人不知,前任张大人他……他有隐疾。所以王大夫每次都给他单酿一份。”
“单酿一份,这是为什么?”松韵问道。
孙晓笑的更加猥琐了:“因为,因为那酒……嘿嘿嘿……”
秦牧也猥琐的笑笑:“你那份还有吗?”
“嘿嘿,说来惭愧,下官平时喝的不多。”
秦牧道:“你可稍微取些来与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