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拂影道:“这……”他看向秦牧,“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牧道:“我刚才将这房间里的尸体,都检查了一边。有此类情况的不止一具。奇怪的是,这些尸体,都来自王喜的传旨卫队。”
冥拂影奇怪道:“这说明什么?”
“尸斑与尸位不符,说明尸体被人移动过。也就是说,王喜等人是先被人杀死,然后又被运送到广安宫,伪装成死在陈无鱼手中的样子。”
“你说什么?”
丁磊和冥拂影同时大惊。
“你说王喜等人在进入广安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秦牧点头。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冥拂影问道。
丁磊声音颤抖:“就算是运送尸体,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呀!”
“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运送他们上来。”
“难道是这群尸体自己上来的?”丁磊连退五步,“难道怨灵不止一个?”
连番遭遇,已让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年轻军官几乎笃信了这世上有鬼,此刻听到秦牧所言,不自觉又往这上面套。
若要运送这么多尸体入宫,走那些隐秘的不曾开垦的山路是不行的,更不可能从后山峭壁上飞跃上来,只能走正经的修建的官路。
但若真的那条路,势必会被驻扎在山下的总兵府军营发觉。且广安宫也有派出卫士,在直通宫门的山路上驻守,断然不会允许有人带着这么多尸体进宫。
而且,丁磊曾在军营里,明明白白的看到这王喜等人活生生的上山传旨的。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了尸体?那这么说,尸体可不就是自己来的吗?
他们死了之后,依旧以传旨卫队的身份进宫传达圣旨。想到这里,丁磊不觉打了个冷颤。
此时,忽有一军士走入,在冥拂影耳边说了些什么。
冥拂影身子一震,对秦牧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们随意。”
说罢,转身离开。
秦牧望着丁磊:“丁将军,能不能带我在这广安宫里转转。”
丁磊还在思考那死尸入宫的事儿,听到秦牧呼唤不免一惊,将秦牧的话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方才反应过来,惭惭说到:“哦……好!”
正如刘允澈所言,广安宫名义上是给一位皇亲居住的宫殿,其实就是一座囚笼。
那皇子李 君献所居的宫殿,尽管富丽堂皇,却只有床榻一张、矮墩两只、桌椅一套,材质均十分普通。床榻并无帐幔,被子也都破破烂烂。
更别说熏香、摆设之类。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清冷的味道,秦牧伸手摸摸那床被子:“现在正入秋,广安宫又高寒,这被子不嫌太薄吗?”
丁磊叹道:“一群武人,看守一个囚犯。有好东西,不是抢去变卖就是自己霸占了享用。”
秦牧也跟着叹了一声:“李 君献殿下,这三十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是啊,眼看就要得见天日。不想却出了这样的事!”
秦牧眉毛一挑:“那些物资呢?”
丁磊问:“什么物资?”
秦牧道:“王喜是来宣旨释放李 君献殿下,并遵旨意,将殿下安置在洛阳居住的。”
“按照常理,皇帝不是会赏赐一些,粮米衾被之类的物品,以便让殿下在城中安家吗?”
丁磊道:“王喜上山时,是带了很多装满箱箧的车马。”
“快带我去找找。”
两人在宫中找了半日,直忙到傍晚,几乎将整个广安宫给翻找了一遍,却一直没找到那些东西。
粮米倒有,但那是宫里日常吃用剩的,衾被也有但那是守宫的卫士用的,脏污陈旧还散发着一股股脚臭味。自然不是皇帝新赐的。
王喜这群人究竟把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秦牧一拍脑门:“对了,皇帝赏赐给李 君献,以供他出宫使用的东西,不会在广安宫拆卸。”
“对,”丁磊也一个激灵,“他们肯定会在,停放马车的时候,就近找个地方卸下来。”
毕竟是皇帝赐的东西,他们应该不敢就放在马厩里。但即是赐给李 君献这种无权无势的皇亲,他们自然也不会过多爱护。
那些东西想来颇沉,最有可能的就在靠近马厩的地方,找个房间卸下来。
丁磊拍着大腿:“不好,事发时马厩失火。冥总兵就是因为看到火光才带我们过来的。”
两人急忙忙来到后院马厩那一堆废墟上。却见残垣断壁,烧的一片焦黑,灰烬还在漫天飞舞,宛如无主的孤魂。
秦牧打眼一看,马厩的茅草棚顶部已经烧光,几根焦黑的圆木还杵在那里,马槽被烧的一片漆黑。
秦牧上前,用鞋底在马槽上蹭了蹭,灰烬被蹭掉一些,显出里面的泥灰色。
往左边走去,与马厩相邻的几间房子已只剩几面断裂的墙壁,巨大的横梁架在墙壁的断面上。
“这方中没有发现尸体,应该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秦牧解下丁磊腰间的佩刀,踏进断壁之中,用佩刀在满地灰烬中乱敲,只听一声脆响,刀尖似乎撞上什么金属质地的物事。
秦牧手腕一转,刀尖挑起几块被烧的焦黑的铁片,直飞出去,落在丁磊身前。
“这是什么?”
秦牧从断壁中走出,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包住那几枚铁片,将手帕摊在手里细看:“这是木箱上的锁片、提手之类。”
“那肯定就是这里了。房子都烧成这样,那衣裳被褥之类肯定烧成灰烬了。”
“可是粮米呢?”
丁磊道:“或许没有什么粮米,陛下直接赐的银票?”
秦牧道:“可你们明明看到了装载物资的车马。”
丁磊挑起眉毛:“对呀,大大小小装了二十多辆车,几十口大箱子,若说只有不经烧的衾被之类,又似乎不太可信!”
“皇帝释放自己的同宗子弟,怎么也得赏个金脸盆之类的意思意思吧?这样的东西,总不能烧的一干二净。”
秦牧四处看看,忽然哈哈一笑:
“房子里的东西被烧成灰烬,墙壁焦黑,马厩只烧了草棚。哈,这火是从房间里面烧起来的,随后火势蹿上房梁将梁木烧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