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王大人迟疑了。
不是他不愿意割爱,而是那盆盆栽他得了后,唯恐耽搁久了出了意外,便在到手的第一时间内,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城。
如今崔大人说要看,他哪里拿得出来?
“崔大人,非是王某不买大人面子,实在是此物已经送去了京城。眼下怕是已经出了长宁县。大人要看,恐怕只能等回京后了。”
“哦?”
崔大人淡然一笑,也不多说:“倒是崔某没此等眼福了。”
林依依抬头瞥了对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原来这位,居然还是个当官的。而且官职还不低。她没忘记,前日殷五郎说的那番话,说这位王大人都是耗费了不少关系才勉强攀附上的。可眼下,这位王大人还以崔大人的马首是瞻。这说明崔大人的官职比他还高!
她不由一阵心虚。
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密|林里遇见时,她见死不救,又狠狠碾了对方的手背一脚这件事。
若还记得……
洁白的贝齿咬着粉1嫩的下嘴唇,她泱泱地垂下脑袋。
若早知道对方的身份……
若早知对方身份,她连伤口都难得绑,任由对方自生自灭的好。省得如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在场的毕竟都是官面上的人物,也不会将殷五郎二人放在眼里。很快,他们便掠过这话题,转而说起了其它。
殷五郎二人安静地听着,倒是送上来的美食没少吃。
林依依觉得,这是她穿来后,吃得最饱、又最好的一顿。可惜肚皮只有这么大,再装不下了。要是可以打包就好了。
吃饱喝足,偏生上面的贵人还在你来我往说着,林依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多时,就开始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靠在了殷五郎的胳膊上。
殷五郎赶忙不着痕迹地唤醒她。
可不久,她又困了。
二人自以为动作幅度小,做坐在主位上的崔大人却一直注意着这边。殷五郎一有动作,他立刻就发现了。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他暗自捏紧了酒杯。
那个小女人……
“崔大人,老夫刚才的提议,不知崔大人以为如何?”王大人乐呵呵地笑道。
崔大人回神,不由笑了:“这就要看王大人您了!”
说完,他突然起身:“罢了!这一趟出来尽遇到些糟心事。王大人,您身负贵人的重托,加上还带着不少奇珍异宝,还是早些回京的好。否则,要是路上遇到点什么意外,可就不美了。”
“王某两袖清风,所带的也不过是上面命令找寻之物,想来不会有小毛贼惦记。自然比不得崔大人您了。”
“是么?”
崔大人大笑:“罢了,既然王大人不领情,多说无益。告辞!”
崔大人要离开了,殷五郎赶忙唤醒林依依,也跟着离开。
没想到,王大人却拦住了他。
“你等等,老夫有话要与你说。”
“这……”
殷五郎想推辞吧,可根本没有借口。
就在此刻,崔大人去而复返,“咦,殷义士怎么没有跟上?本大人还说要好好谢谢二位呢。”
殷五郎正求之不得,赶忙见礼:“草民这就来。”
王大人黑着脸,看着殷五郎二人跟着崔大人扬长而去,不由一拂袖一扫,碗碟落地发出杂乱的动静。
“混账!~”
他气。
不由起身走到窗口,看着黄昏下,崔大人走在前,而殷五郎二人走在后。一行人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大人。”
他身后的随从上前抱拳:“大人,我们现在又该如何?”
“还能如何?哼!”
王大人气得咬牙切齿:“这姓崔的小儿命大,这样都不死。派出去那么多人反倒成全了这位姓殷的。早知道,本官昨儿就了结了他!”他狠狠一拍窗棂。
粉末状的墙泥扑簌簌落下。
“大人,现在也不迟。咱们可以再派人……”
“胡闹!”
不等随从说完,王大人就一声冷哼:“姓崔的能在中毒的情况下活下来,必定是早有准备。还有那位,老夫就不信了,区区一个乡下泥腿子,居然有此等好身手!”
他突然转身,反剪着双手吩咐:“去,仔细给我查一查。那泥腿子的真实身份。还有,不要打草惊蛇。记住了!”
“是,大人!”
------
离开了春香楼,林依依总是感觉有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一直在观察她。下意识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刚要张口,殷五郎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崔大人。”
走到路口处,殷五郎这才开口,抱拳见礼:“崔大人,眼下天色不早了。我夫妻二人也该早些家去,省得家中父老儿女担忧。不尽不周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哦,天色确实不早了。”
崔大人似乎这才察觉了天色将晚:“难为你今日帮了我大忙。感激的话,崔某也不多说。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你们二位就收下吧。”
对方命人奉上的,居然是一方腰牌:“此物,是本官的信物。你若有事,只管拿着此物去驿馆留话。本官准许你一件事。只要不违背本官做人准则,不违背家国礼法,就一定替你办到。”
救了对方一命,换对方帮自己做一件事。
崔大人的话很直白,也很好理解。
殷五郎盯着腰牌良久,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腰牌:“多谢大人厚赐。”
林依依也赶忙福了一礼。
崔大人盯着她瞅,半晌才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了,两人才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后怕。
“走,我们先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再逛街也没了心情。当然来了一趟县城,也不能两手空空回去。
殷五郎带着她直奔粮肆,买了米,还买了很多需要的调味料。当然也少不得盐油这些。另外还买了一套造型漂亮的碗碟之类的。
直到将租来的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才坐上车返程。
坐马车其实比坐船快多了!
尤其是他们从长宁县回碧水村,是逆水行舟,时间自然也长。所以返程时,殷五郎就直接租了辆马车回去。
林依依左思右想,还是想不明白,“五哥,你说之前那帮人,为何要在青天白日之下动手?他们干嘛不选在半夜。夜半风高,正是杀人好时辰。他们折损了那么多人,又没讨得到好,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