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她说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放假的时候会找地方打工挣生活费。”
这番说辞当时可把朱家人感动坏了,尤其是朱二宏,愣是借遍了所有工友,又给朱招娣凑了300多元,就是怕朱招娣在学校受委屈。
这个年代的300元可是大数目,朱招娣拿着这些钱,在学校里肯定过得很滋润。
“寒假也不回家?”
杨玉绣还是摇头,“你大伯娘提过一嘴,说她在京都好像谈了个对象,对方家境顶顶好,说不定寒假正好培养感情,所以你大伯娘也不催她回家过年。”
朱茯苓眯了眯眼,只觉得这位堂姐段位不是一般的高。
谈对象的说辞要是真的,那可真是茶得可以,因为朱招娣说过会等刘扬考到京都去找她,好有个照应。
说辞要是假的,可见她心思缜密,避免回朱家让人生疑,这样就不会有人查到高考成绩的猫腻了。
如此一来,朱招娣冒名顶替原主上大学的嫌疑就更大了。
寒假都不回来是吧?
那她就考到京都去,当面揭穿朱招娣的真面目,也算是给枉死的原主一个明确的交代。
朱茯苓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妈,我决定了,我要参加明年的高考,我会考去京都!”
杨玉绣和杨红烛对视一眼,觉得她这个决定有点疯狂,“复读班很难考的,还有复读班的学费……”
自从高考后,朱茯苓就没再碰过书本了,突然要去考复读班,希望太渺茫了。
此外,正常高中一学期的学杂费总共30元,一年下来总共60元,对很多务农的农村家庭来说已经是巨大负担,而复读班的学费是直接按学年收取的,一收就是500元。
很多人高考考不上就直接放弃复读了,就是因为高昂的复读班学费根本负担不起。
刘扬和张春桥之所以能复读,是因为两个村长家是村子里家庭最好的。
即便如此,依然东拼西凑才勉强把孩子送进复读班,可谓是拼死一搏,明年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大学的。
再回到杨家这里,杨吉的30元学费尚且让杨红烛愁白了头,最后如果没有朱茯苓,杨吉眼看着是要被退学的。
杨红烛笑得很勉强,“茯苓,你真要复读啊?姨妈不是劝你不要读,就是……”
就是把朱茯苓给她的50元给还出来,距离500元也远远不够啊。
朱茯苓知道她在为难什么,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急着去学校,可以先在家一边挣学费一边自学,我可以跟上学习进度的,等到凑够学费了再去复读班。”
杨红烛觉得不靠谱,从来没有人靠自学就能考上大学的。
别说靠大学了,就是复读班都未必能考进去。
“复读班已经开学了,中途插班很难的,除非参加他们的月考并且成绩优异,学校才会特别放行,可是下次月考好像就在一周之后,这次还不一定有插班名额,万一连名额都没有……茯苓,你要不还是放弃吧……”
“相信我,没问题。”
有没有名额,去问问就知道了,至于月考,还能难倒前世的高考状元?
朱茯苓已经打定主意,又问:“妈,我的书还在吧?”
提到这个,杨玉绣愤愤不平,“你高考完之后,是有把书带回家的,可是你爸不肯花钱给你复读,你大伯娘就把你的书都卖给收垃圾的了!”
“朱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净欺负人!”杨红烛也气到了,拍着胸脯保证道:“茯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借到书!”
她喜欢爱读书的孩子,朱茯苓有心要读书,她凑不出那么多钱帮朱茯苓交学费,但村子里没考上大学的人还是有的,挨家挨户借过去,她不信借不到。
“好,那就麻烦姨妈了。”
书的事情算是有着落了,朱茯苓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就是挣钱!
复读班的学费要钱,改善现在的苦逼生活要钱,做生意发家致富更需要钱!
任何年代,没有钱寸步难行!
朱茯苓跃跃欲试,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她拿了镰刀,小锄头,背上大竹篓就要上山挖宝。
杨玉绣见她信心满满,好像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便提出要一起上山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更像是没头苍蝇,跟在朱茯苓身后瞎转悠。
杨玉绣从小就勤快,什么拔猪草、砍柴、放牛都干过,山上的植物也基本都见过,看着都差不多,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见朱茯苓饶有兴致地瞅,时不时凑近闻闻气味,或者摘下叶子来搓一搓,甚至还放到嘴里尝味道,她看得傻眼,“茯苓,你要卖这个?这是啥?真的能卖钱?”
朱茯苓摘下一株长得像花一样的绿色植物,微笑道:“泽漆,全草入药,有清热、祛痰的效果,是一种常见且基础的草药。”
杨玉绣点头,似懂非懂。
朱茯苓没要泽漆,拨开前方的杂草,去摘一朵朵金黄的花,“这是金银花,是一种很不错的草药,泡开服用有清热解毒、清咽利嗓的功效,现在这个季节很有用。”
杨玉绣忙不迭上去帮忙,看朱茯苓的眼神很稀奇,“茯苓,你咋懂这么多?”
朱老板当然不能说这是她前世干的老本行,只随口道:“书上看的。”
书上看的能顶用吗?
这些东西真的会有人买?
杨玉绣觉得女儿有点异想天开,突然有点后悔跟女儿出来瞎折腾了,还不如去帮杨红烛种地瓜,好歹能有实实在在的收成。
朱茯苓没留意到她的纠结,因为她摘得很开心。
药山不愧是药山,要啥有啥。
朱茯苓没忘记摘止血生肌的草药,除此之外,各种跌打伤药也没少摘,毕竟这年头还是农民多,大伙儿上山下地干农活,少不了跌打扭伤,估摸着跌打药更好卖出去。
可开心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这不是小破鞋朱茯苓吗?怎么今天没勾引男人,跑到山上来浪了?”
“八成是荒郊野岭的,更方便跟野男人滚草丛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嘲讽的声音中,夹杂着张春桥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听说她还跟二麻子搞上了,真是饥不择食啊,二麻子这种捡垃圾的老光棍都不放过。”
是张春桥和几个年轻姑娘经过,看朱茯苓的眼神就好像看阴沟里的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