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可没有被他吓住，他往窗边的那盆水仙一指。
“没错，我孙子是看走眼了，所以才相信你真是个神医！你的药从昨天开始，我就没再碰半点了，全倒在水仙盆里，但我的身体依然在好转，因为我喝的是小朱开的药，因为小朱给我施针逼毒了！”
要是老神医的药没问题，水仙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枯萎了，那些碰到药水的蚂蚁为什么全死了？
小朱说前两天他的病情没有按她的预想变好，反而变得有些糟糕，怀疑他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他一直不确定原因，直到发现倒了药水的水仙枯萎，花盆里还多了不少蚂蚁尸体，他才找到原因。
吃错的东西，就是老神医的药！
“幸亏我信了小朱，不然一直吃你的药，最后躺在那里的，可不只是小蚂蚁了！”
谢绪倒吸一口凉气。
“老神医，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要害我爷爷！”
牢神医面色惨白，还想要辩解。
谢老不想看他演戏，也不想听他废话。
“你最好老实交代，不要逼我叫公安！”
老神医双腿一软，终于怕了。
谢家在南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根本不是他能得罪的，要是闹到公安局，吃大亏的只会是他。
“我给谢老诊脉的时候，发现谢老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大毛病，根本不像谢先生说的那样病入膏肓，所以我开了些补药……那些药大补，都是好药，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我也不知道水仙和蚂蚁是怎么回事……”
谢绪脸色都变了，见老神医转身跑了，也没想起来拦人，就愣愣的看着谢老。
“爷爷，你的病……”
谢老一脸得意。
“当然是小朱治好的！”
“可是她给您施针，害您吐血了……”
“傻小子，那是毒血，小朱说是我肝脏有病毒，施针给我逼毒呢，你没见那血是黑的？那都是毒啊！”
谢绪整个人都傻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朱茯苓年纪轻轻，还是个学渣，怎么可能妙手回春，医术比老神医还好呢？
再难以置信，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谢老兴致勃勃，瞅着自己唯一的亲孙子，越看越觉得他跟朱茯苓般配。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处对象了，我看小朱就不错，她长得水灵，又懂礼貌又会医术，哪儿哪儿都没得挑，你跟她一块儿，太般配了！”
谢老越想越觉得这个事靠谱。
小朱合他的眼缘呀，第一回见到他就觉得这小姑娘不错，见义勇为又不贪财，真是越看越讨人喜欢。
要是能当他孙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谢绪捏着眉心。
“爷爷，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咋了？是不是怕小朱不喜欢你？没关系，爷爷帮你牵红线！”
别说牵红线了，朱茯苓现在不讨厌他们爷孙两就不错了。
谢绪第一次后悔到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以为她是骗子，今天去找她了，让她以后别来纠缠您，还给了她一个红包，对她说了些不太礼貌的话，她没收红包，看表情是不太高兴的，怕是……”
谢老气得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暴栗。
“臭小子，让你自作聪明！好好的媳妇儿都给你给作没了！”
谢绪一脸苦相，被打了也没敢躲。
他办事一向妥帖，这回确实是冲动犯糊涂了。
现在回想起来朱茯苓当时的眼神，他更是无地自容。
人家朱姑娘妙手回春救了他爷爷，他就一个红包把人给打发了，还说那种刺激人的话，换谁谁受得了？
她没当场翻脸，把他暴打一顿，已经非常客气了。
“爷爷，现在怎么办？”
谢绪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完全没辙了。
“还能怎么办？给人道歉去！”
“我猜她不想见到我……”
他把人得罪得死死的，朱茯苓会见他才怪。
“你这个怂蛋，平时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会儿怂了？”
谢绪没反驳。
谢老更加恨铁不成钢。
“你不去，我去！我亲自去她家，给她道歉去！你给我把诊金准备好，小朱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诊金一分都不能少，听到没有？”
谢绪哪有脸说个不字。
本来就很厚的信封，又被他塞了一叠钱进去，鼓囊囊的，封口都封不上了才作罢。
末了，他又拿出纸笔，写了一封道歉信塞进信封里，才递给谢老。
因为是周末，朱茯苓没在学校，已经回家了。
杨红烛和杨玉绣这阵子一直忙着摆摊卖草药，家里的农活都搁置了，当然是田大地大的，总不能一直不管。
农村人对土地有特殊的情怀，特别是90年代，大家普遍靠种农作物吃饱饭，对土地的情感就更割舍不下。
终于决定停下来两天，没有进城摆摊，把地里的农活好好捯饬。
该除草的除草，该施肥的施肥，忙得脚不沾地。
朱茯苓也没闲着，撸起袖子下地干活，认认真真当了一回村姑，做得有模有样的，就是累得要命。
汗水湿了一身，弯腰半天，直都直不起来了。
“姨妈，要是一年到头都种东西，家里能有进账吗？”
“哪来的进账？种的东西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余粮拿出去换钱？”
地里的东西不是埋下去就能长得好，要除草，引水，施肥，不是吃苦力就是要花钱，什么都投进去了，还要看老天赏不赏饭吃。
要是碰到大旱时节，引不到水灌溉，东西很容易长残，或者碰到连续梅雨季，降水太多，根在泥里都泡烂了，也长不出什么收成来，这么折腾下来，一年到头就白干了。
没有收成，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收入什么的就甭想了。
听着很惨，但这就是农村的现状。
朱茯苓揉着酸痛的手臂，越发觉得种东西吃力不讨好，实在划不来。
“这一季种了就算了，下一季咱们就不种了吧？专心做生意，累也是一样累，但是收入比种东西好，姨妈，你觉得呢？”
就算朱茯苓不说，杨红烛也早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换做以前，去做生意不种地，她是打死也不肯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卖草药有了实打实的收入，忙活半个月的成果，可能是种地一年都比不上的。
可是，一直卖草药能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