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邹思玉转身走在了前面。
曲眠迈开腿就要跟上，手却被拉住了。
扭头看见傅南钦眼里的不放心，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会怎么样的，傅先生放心。”
虽然她跟邹思玉合不来，但对邹思玉还算了解。
邹思玉十分敬重葛明晁，对她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在葛明晁面前表现出来。
她们下楼后，邹思玉走到一个没人的偏僻地方才停下。
曲眠没有跟过去，邹思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离得近了，准没好事。
于是她和邹思玉保持了至少三米的距离。
“邹同学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离这么远，曲同学是怕我吃了你吗？”
邹思玉笑意不达眼底，话里透着一股子寒意。
“确实有这个担心。”曲眠没有丝毫犹豫就承认了，并且又后退了两步。
邹思玉嗤笑一声，“看在昔日同窗的份儿上，我把曲同学叫出来说话是想保护曲同学的名声。既然曲同学不领这个情，那我也就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番惺惺作态的话听得曲眠直皱眉。
邹思玉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违背自己良心的话的？
“邹同学想说什么尽管说。”
曲眠不想跟邹思玉浪费太多时间，她还想回去多陪陪老师。
可邹思玉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知道老师为什么突然脑出血吗？都是被你气的！原来老师这些年一直在找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可结果呢？老师亲耳听见一段你的录音，你在里面说讨厌章莉，真想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邹思玉情绪激动，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用力。
“我从来就不相信你是清白的，所以你的那些话在我听来就是意料之中。但老师不一样，你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
最后一句，完全就是邹思玉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曲眠感觉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既痛苦又窒息。
她望着邹思玉眼里的愤怒，颇为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是说过没错，但我从没想过那么做。”
当时发生了一些事，让她一气之下说出了那样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录下来，现在又让老师听见了。
邹思玉冷笑，“老师都被你那些话气到脑出血了，你觉得你现在的解释有说服力吗？”
曲眠抿了抿干涩的唇，“我那些都是气话……当时我去北区找傅南钦，他不在，章莉说有几句话想跟我聊聊，让我进屋里……我也没多想，就进了……谁知里面还坐了一个男人，他见我进去，一把将我往床上拖，章莉怕我叫来人，则捂住了我的嘴……后面多亏了有邻居来送东西，我才得以逃脱。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非常讨厌章莉。后来章莉发高烧说胡话，我才知道她当时那么做是为了吓跑我，让我不要再和傅南钦在一起。”
邹思玉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狗血的事，听完愣了有两三秒才开口：“所以你原谅她了吗？”
曲眠垂下眼睫苦笑，“如果你是我，会原谅吗？”
“不会。”邹思玉脱口而出。
虽然她不喜欢曲眠，但也知道这件事是章莉不对在先。
明明有很多种办法拆散两个人，章莉却选择了对女生来说伤害最大的那一种。
“如果老师知道了你的遭遇，以他对你的关心，怕是会被气到二次脑出血。老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的折腾多来几次只会让他的身体垮得更厉害。”
“我明白。”
所以曲眠没想过跑到老师跟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邹思玉见她真的没有要说的意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甘心吗？”
“邹同学不是不相信我是清白的吗？”曲眠自嘲一笑。
邹思玉咂咂嘴，“我不信你，可是老师信你。”
提到老师，曲眠眼里的光又暗下不少，“就这样吧，本来我在大家眼里就是个杀人犯。”
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
“对了，我想问你个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也不知道那段录音是老师从哪儿得来的。当时我在师娘的画室帮忙，突然听见里面房间传来砰的一声，进去之后就看见老师倒在地上，然后我在老师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段录音。”邹思玉如实说道。
曲眠沉默片刻，“你有那段录音吗？”
“你求我，我就给你。”邹思玉开出条件。
当时她从老师的手机里偷偷听见，觉得以后应该会有用，就悄悄录了一份。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我求你。”
从曲眠嘴里听见这三个字，邹思玉一度以为是她听错了。
不可一世的曲大小姐怎么会求别人呢？
曲眠见邹思玉不为所动，又把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邹思玉回过神，一边点开微信一边说：“你变了很多。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吧。”
加上微信后，邹思玉把录音发给了曲眠。
曲眠把手机凑到耳边，仔细听了一遍。确实是她的声音，可会是谁录的呢？
起风了。
邹思玉揣好手机，拢紧脖子上的围巾，“我要上去了，你呢？”
曲眠摇摇头，“我就不去了。麻烦你跟老师转告一句对不起。”
“想好了？”邹思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一句，大概因为她们同为女生，所以她感同身受吧。
曲眠轻轻嗯了一声，“想好了。”
“行。”邹思玉不再多说，转身往楼上去。
曲眠望着她的背影，轻轻道了声谢谢。
风把这两个字送到邹思玉耳边。
邹思玉轻笑一声没有回头，看来这人真是坐牢坐傻了，竟然对她说起谢谢来了。
她有帮上什么忙吗？
走到电梯的时候，正好电梯门打开。
邹思玉刚要进去，就见傅南钦冷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
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但邹思玉没多想，乘电梯回了病房。
隔老远她就看见葛东宇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出什么事了？”邹思玉连忙走过去问道。
“完了完了，我妈把录音给傅先生听了！”葛东宇见了邹思玉，就像溺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他着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