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承认没拿她当傅太太,言外之意不就在说她是个摆设吗?
话到嘴边,曲眠却不敢说出口,因为傅南钦的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一样。
看她欲言又止,傅南钦嗤笑,“傅太太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还不都是被你吓的。
曲眠深吸口气,盯着傅南钦眼中的嘲讽,缓缓吐出一句话,“用眼睛看出来的。”
傅南钦意识到这是在回答他前面的回答,俯身微微眯眼,掐住女人苍白的脸颊,“傅太太,好好回答。”
“哦对了,还是用耳朵听出来的。”曲眠一拍大腿,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旋即正色道:“在傅先生看来,当年那场火是我放的,凭这一点,我就明白我在您这儿是个摆设。”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卧室里充斥着令人呼吸不畅的压抑。
傅南钦眸光渐沉,松手一笑,“我还以为傅太太忘了。”
“一刻也不敢忘。”曲眠表忠心似的说。
傅南钦不紧不慢站直身体,脸上笑意加深,“也就是说傅太太从来都是拿自己当摆设?”
明明是他拿她当摆设,什么叫她拿自己当摆设?
曲眠想反驳,却被傅南钦猛地攥住了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她怀疑手腕是不是快断了,含泪瞪住突然发狠的男人,“傅先生,能不能好好说话?”
“傅太太总是记不住自己的身份,我得想办法让傅太太好好记住才行。”傅南钦声音温柔,手里却做着残忍的事。
如果他只是拿她当摆设,这个婚大可以不结。
他的傅太太但凡有点心,就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
看来他之前做的还不够,必须得下狠心才能让傅太太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
咔嚓一声,曲眠蓦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住傅南钦。
他怎么敢!
泪水划过眼尾,顺着脸颊往下,很快就浸湿了睡衣的领口。
傅南钦屈指,落在眼尾轻轻擦拭,话里带了几分无奈,“傅太太现在记住自己的身份了吗?”
曲眠别开脸,没吭声,低头去看被硬生生拧脱臼的右手手腕,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有丝毫犹豫,曲眠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医院。
傅南钦也不拦,任由她往外跑。
因为跑得太急,曲眠被脚上的拖鞋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倒在地,右手手腕磕在地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直钻心窝的疼。
曲眠一边掉眼泪一边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楼下的周妈听见动静,忙不迭上了楼,看见这一幕,心疼得不行,“您这是怎么了?”
曲眠右手使不上力,膝盖也疼,如果不是周妈及时过来扶着,又得摔回去。
她靠在周妈身上,喘了口粗气说:“我手脱臼了,要去医院。麻烦你开车。”
本来纤细白-皙的手腕肿的像馒头一样高,周妈看着都觉得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得和先生有关。
周妈很小心地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傅南钦迈开腿,走向了书房。
“先生、”
周妈拿不准傅南钦的态度,想问能不能开车送太太去医院,可回应她的是门关上的声音。
这手脱臼了得及时医治,而且太太还是画画的,要是以后再也不能拿画笔了,不敢想象太太得有多伤心。
周妈觉着,这夫妻俩不管闹了多大的矛盾,都不能不顾身体健康。
于是周妈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准备去敲书房门。可她刚走一步,就被拉住了。
“我去。”
曲眠松开周妈的衣袖,阖眸叹了口气。因为膝盖摔得不轻,她走得极为缓慢,明明几步就能到的书房,走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停在书房外,曲眠擦了擦汗,才去敲门。
过了良久,也不见傅南钦搭理她。
无奈,只能再敲。
这一次,傅南钦还是没有搭理她。
抬手要敲第三次的时候,曲眠突然很想笑。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可是她不卑微,行吗?
傅南钦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曲家,欺负她身边的人,而她根本反抗不了。
之前以为可以靠画画赚钱改变现状,事实证明是她想的太简单。
仔细想想,她的画又能赚几个钱?
能还清家里的债吗?
能让曲家东山再起吗?
不是说没有希望,只是很难、很难。
现在这样挺好的,曲家有傅南钦帮衬,她只需要去愁傅南钦的心情好不好。
只要傅南钦好,曲家就好。
曲家好了,她也就开心了不是吗?
傅南钦不允许她离开公馆,那她就不离开。反正她的画也值不了几个钱,画不画无所谓。
曲眠在说服自己后,抬手敲下第三次。
“傅先生,晚安。”说完,她就转身回了卧室。
周妈愣住。
太太不是要去医院吗?
怎么说起晚安来了?
曲眠的话同样也在傅南钦的意料之外,他在等她说记住了。只要她说出这三个字,什么问题都没了。
书房门突然被打开,周妈看见男人阴沉得像是要吃人的脸,吓了一大跳,哆嗦着唇瓣说:“先生,太太她好像不大对劲。”
他还没聋!听得出来!
傅南钦大步流星走向卧室,却发现门被反锁,他拍了两下,“曲眠,开门!”
“我感冒了,怕传染给傅先生,今晚我们就分开睡吧。”曲眠咳嗽两声,把自己藏进被窝里,用能使上劲的左手竭尽全力裹紧身上的被子。
傅南钦气笑,现在才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吗?
她分明就是在跟他怄气!
“去拿钥匙!”
傅南钦低吼一声,周妈赶紧跑下楼去取卧室钥匙。
听着外面的动静,曲眠抱紧了自己。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她打了个冷颤。
当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曲眠发现手心里全是汗。被子掀开的一刹那,她对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傅太太这是在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曲眠忍住眼泪,含着哭腔说:“我没闹,我只是在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