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现在除了道歉,曲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南钦摁着发疼的太阳穴,睁眼叹了口气说:“先去医院。”
曲眠蹙眉,“宋医生不是才来过?”
“傅太太看看自己的手是个什么鬼样子。”
傅南钦撂下话,起身就往画室外面走,也不管曲眠会不会跟上来。
曲眠一看手上的纱布被血浸透了,连忙起身去追傅南钦。
在快下楼的时候,傅南钦突然停下,曲眠一个没刹住,直接撞了上去。
砰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曲眠大脑一片空白。
傅南钦转过身,无奈地将摇摇晃晃的人扶住,“傅太太怎么像个没脑子的人?”
谁知道你会突然停下?
这话曲眠只敢在心里吐槽,她一边揉着被撞的鼻梁和脑门儿,一边语气和善地问:“傅先生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傅南钦一言不发地盯着曲眠。
盯得她心里直发毛。
曲眠紧张地咽了下嗓子,颇为小心地开口:“傅先生在看什么?”
“看傅太太有多虚伪。”
傅南钦的脱口而出让曲眠愣住。
她呆呆地眨了两下眼,“傅先生说什么?”
怎么突然就说她虚伪了?
是她听错了吗?
傅南钦眉梢微挑,“傅太太明明就想骂我,偏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不就是虚伪吗?”
“傅先生是有读心术吗?”曲眠反问。
傅南钦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有读心术,但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傅太太,我不吃人,你明白吗?”
言外之意是说她可以随便骂他吗?
曲眠眼里迸发出炽-热光亮的一瞬间,傅南钦岔开了话题。
“外面很冷,傅太太最好拿一件厚外套穿上。”
说完,傅南钦就朝曲眠的卧室走去。
曲眠跟在后面问:“傅先生刚才停下,就是为了给我拿外套吗?”
傅南钦偏头看了她一眼,“不行吗?”
“当然行!傅先生真棒!”曲眠果断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傅南钦有些不自在,他摁下曲眠的大拇指,故作平静地说:“傅太太不要想着误会了我,就得补偿我。”
曲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余光瞥见她的这抹笑,傅南钦恶趣味地补了一句:“因为补偿没用。”
曲眠嘴角一僵。
在她愣神的空档,傅南钦已经迈着大长腿进了卧室。
曲眠忙不迭追进去问:“那要怎么做才有用?”
话音刚落,就有一件厚重的大衣兜头罩了下来。
始料未及的重量,让曲眠不受控地后退。
傅南钦见状,赶紧伸手揽住腰肢。
视线被大衣遮挡,曲眠眼前一片漆黑,她摸到傅南钦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两只手抓得牢牢的。
傅南钦搂着曲眠站稳,帮她穿好衣服,扣好身前的牛角扣。
见她还没有松手的迹象,傅南钦觉得有些好笑,“傅太太怎么抓到什么时候?”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曲眠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傅南钦。
傅南钦思忖片刻,说了句废话,“看我心情吧。”
曲眠咂咂嘴,小声咕哝:“说了等于没说。”
“傅太太说什么?”
傅南钦其实听见了,他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把他刚才说的话听进去。
曲眠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拉长了声音说:“傅先生——你的耳朵要是不用——就捐了吧!”
话一说完,曲眠拔腿就跑。
虽然傅南钦说他不吃人,但可没说他不会反悔。
傅南钦看着一下就跑没影的人,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
去医院的路上,曲眠时不时就会观察一下傅南钦的脸色,看他有没有生气的迹象。
不知道第几次看的时候,傅南钦从平板里抬起头,盯着她,“傅太太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吗?”
曲眠立马摇摇头。
傅南钦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有些无奈地说:“我不吃人,傅太太不用那么担心。”
没生气就好。
曲眠悄悄松了口气,“我不打扰傅先生工作了,你继续。”
原定的工作计划被打乱,是以傅南钦一上车,就开始处理工作。
现在处理完了,傅南钦放下平板,含着几分笑意说:“傅太太不好奇是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出差吗?”
“是什么事?”
曲眠问的时候,傅南钦在平板上点了几下,然后递到她手上。
满屏的照片闯入眼帘,看得曲眠呼吸一窒。
而且拍摄角度刁钻,每张都只有她和季晨礼。
曲眠连忙解释道:“我会去那儿找季晨礼,是因为我收到了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
边说边把手机里的那几条短信翻了出来。
傅南钦看完,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就没了。
曲眠以为傅南钦会再问得详细一些,但他什么也没说。
这让她心里很没底。
往常傅南钦知道她和季晨礼在一起,都是很生气的。
而且她在画室见到傅南钦的第一眼,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克制的怒火。
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平静呢?
曲眠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不生气吗?”
“又不是你自己要去找他,我为什么要生气?”傅南钦语塞。
这是曲眠没想到的答案。
看来她把傅南钦想得太糟糕了。
还以为傅南钦只要知道她和季晨礼在一起,就会生气。
曲眠莞尔,“谢谢傅先生理解。”
傅南钦对这声道谢不置可否。
其实他还是生气的。
气她在照片上和季晨礼动作亲密。
可转眼想到季晨礼现在走路费力,又觉得没必要计较了。
他跟个残废计较什么?
早在傅南钦收到照片的时候,他恨不能闪现回江城,将曲眠锁在房间里,让她一辈子都困在他身边。
可在看见曲眠的那一刻,傅南钦想要算账的怒火莫名就被压了下去。
那时候,傅南钦就只想知道曲眠的手是怎么伤的,以后还能不能画画。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如果她以后不能拿画笔了,该多伤心。
同时傅南钦也在心里骂自己贱。
她都那么对他了,他还担心她以后能不能画画。
曲眠察觉到傅南钦有些走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傅南钦回过神,“怎么了?”
曲眠指指照片,“傅先生能告诉我,是谁发给你的吗?”
“梁梦。”傅南钦薄唇微启,“以前你们在北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