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耳光力道之大，不仅让曲眠半边脸通红，还让她嘴角裂开了一道口子。
挨打的一瞬间，曲眠直接懵了。
事后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得厉害，整个人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呆愣愣地盯着宋芳茹，就像是没了魂一样。
直到有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曲眠尝到了这令人作呕的味道，才回过几分神。
但她的双瞳依旧暗淡无光，了无生机。
宋芳茹心如刀绞，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宋芳茹继续怒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在先，付小姐都不跟我计较了，你还跑来找付小姐胡闹什么东西？”
曲眠垂下眼睫，抿紧了唇，没有吭声。
“滚出去！”宋芳茹抬手指向门口，不再看曲眠一眼。
曲眠低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病房。
在门外站着的于娟看见曲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尽是得意。
她还对着曲眠的背影使劲翻了个白眼。
正好曲眠在这时候停下。
冰冷的余光从她脸上扫过。
刹那间，于娟脸上血色尽褪，整个人僵在原地，犹如被冻住。
想到来医院的另一个目的是坐实嚣张跋扈之名，曲眠果断转身朝于娟走去。
于娟想走，可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一样重，怎么也迈不开。
停在于娟面前，曲眠苍白的脸上挤出和善的微笑，“刚刚你对我翻了个白眼是吗？”
于娟试图狡辩，说没有，结果刚做出口型，就挨了一巴掌。
准确来说是挨了三分之二的巴掌。
虽然曲眠现在用左手拿画笔、吃饭已经能够做到很自然了，但打人还是头一次。
一不小心就打偏了。
“抱歉啊。”
于娟还没从巴掌里回过神，就听见这一句莫名其妙的道歉。
不容她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曲眠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次没打偏，很完美。
曲眠粲然一笑，“对不起啊，刚才没能一次成功，让你享受到完整的耳刮子。”
“你！”
于娟捂住脸，气得瞪圆了眼睛。
那眼珠子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看着格外瘆人。
不过于娟反应很快，下一秒她就含着哭腔喊道：“付小姐已经原谅曲太太了，傅太太还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谁让你刚才对我翻白眼的？”
曲眠脸上笑意加深，可她眼里却像是结了厚厚的冰。
于娟感到不寒而栗。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宋芳茹出来了。
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于娟长松一口气说：“曲太太，麻烦你跟你女儿把话说清楚，请她不要再胡闹了。事情闹得太大，对谁都不好。”
最后一句，显然是意有所指，但更明显的是威胁。
曲眠想不通妈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她们手上。
宋芳茹神色淡淡，眉眼间像是有霜雪覆盖，她瞥了于娟一眼，于娟顿时感到有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达天灵盖。
本来于娟还想再说两句，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进去看看付小姐，不打扰你们母女。”于娟作出一副贴心的样子，随后步伐匆匆进了病房。
等病房门关上，宋芳茹才开口：“怎么来的？”
“小张开车。”曲眠回道。
“走吧，我送你下楼。”
宋芳茹说完就朝电梯间走去，也不管曲眠有没有跟上。
曲眠忙不迭跟上，“妈，付娇说你有把、”
“闭嘴！”宋芳茹步伐一顿，毫不留情地将话打断，旋即道：“刚才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是我不对在先！不要以为自己嫁给了傅南钦就可以为所欲为！”
宋芳茹猛地扭头瞪住曲眠，眼神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曲眠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的音也没发出来。
因为心里的委屈已经漫到了嗓子眼儿，她能感觉到只要一说话，眼泪就会涌出来。
索性什么也不说，把头低下，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在电梯里，母女二人谁也没吭声。
经过十多秒的沉默过后，电梯抵达一楼。
走出电梯，冷风扑面而来，曲眠感到彻骨的寒意，以及她脸上的一片凉意。
伸手一摸，才发觉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哭了。
曲眠愣神的间隙，耳边响起宋芳茹充满歉意的一句对不起。
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流了。
没一会儿就模糊了曲眠的视线。
曲眠边擦眼泪边哽咽说：“妈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们手上？”
“妈没事，你不要担心。”宋芳茹掌心抚上还发红的半边脸，心疼道：“妈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能被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拿捏不成？妈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相信妈好不好？”
听见最后一句，曲眠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了宋芳茹怀里，哭道：“妈，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宋芳茹没接这话，只是轻轻拍着曲眠后背，一遍遍重复：“妈知道。”
母女相拥的这一幕，落在楼上于娟眼里。
于娟担心道：“宋芳茹该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了吧？”
“不会的。”付娇手持化妆镜靠在床头，仔细打量着脸上的红肿。
宋芳茹那一巴掌扇得极为用力，以致于现在已经上过药了，看起来还是很肿。
也不怪宋芳茹那么生气。
谁让她说曲眠是杀人凶手呢？
试问哪个当妈的愿意别人这么说自己孩子？
即便是事实，也不行。
付娇当时仅凭一句话就挑起了宋芳茹的怒火，让宋芳茹揪着她扇巴掌，再被狗仔拍到。
事情闹到网友面前，网友自然会想知道宋芳茹为什么动手。
可是宋芳茹敢让网友知道吗？
她如果说了，大众就会开始议论曲眠是杀人凶手这件事。
所以，付娇笃定宋芳茹不会说出去，更不会告诉曲眠。
她拿捏住了宋芳茹，也就拿捏住了曲眠。
当年一起念书的时候，曲眠不拿她当回事。
这一次，她要让曲眠牢牢记住付娇这个名字。
付娇放下化妆镜，问于娟：“人走了吗？”
“刚上车。”
付娇拿到手机，点开微信，编辑消息发送——
【傅太太不想知道宋阿姨有什么把柄在我手上吗？】
曲眠这边，看见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一条陌生微信。
没打备注，朋友圈里也没内容。
只能从消息推测：【付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