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钦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眼中泛起彻骨寒光,他自嘲一笑摘下戒指,“果然,傅太太这是找好了下家。”
男人脸色阴晦,冰冷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两个人搭在一起的手,似在默数他们要这样待多久。
魏清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老板难看的脸色,心下叹了口气。
容城的事情一处理完,老板就马不停蹄赶回江城,期间也没合过眼,一直在调查曲连国出事的原因,不料到医院后,看见了这么糟心的一幕。
后备箱里的那些营养品怕是给不出去了。
过了足足有二十五秒,两个人的手才分开。
傅南钦收回视线,神情淡漠地看着手里的婚戒,“把后面的东西送给有需要的人。对了,那些人有多久没到曲家催过债了?”
魏清想了想,说:“有挺长一段时间了。”
“让他们尽管去催。”傅南钦轻笑一声,将婚戒牢牢攥在掌心,“我倒要看看季晨礼能帮曲家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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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眠接到催债电话时,一点也不意外,想必那些人都知道她和傅南钦快离婚了。
曲家没了傅南钦这座靠山,他们也就没了顾虑。
如今没有傅南钦帮忙,她就只能靠自己去应对。
好在手上还有高桀还的一百八十万,抛开在医院里的开销,曲眠把剩下的全给出去了。
虽然这点钱在庞大的债款面前不值一提,但还了总比没还好。
可曲眠没想到大家会一起来要钱。
催债的电话一通接一通,曲眠手上已经没有钱去还,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对方能看在她爸爸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的情况上,再给她一些时间。
等画卖出去了,就有钱了。
虽然她现在还没画完,不过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赶紧画完交给温如尘。
有人愿意等她有钱了再还,就会有人一刻都等不了。
对于这类人,曲眠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能说动他们分毫,最后他们也懒得听她废话,撂下一句:“三天之内拿不出钱,我们就到曲大小姐家里去,待到曲大小姐还钱为止!”
都是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三天之内,她去哪儿赚这么多的钱?
作画需要时间,卖画更需要时间,她不可能在三天内还上他们的钱。
曲眠烦躁又痛苦地低下了头。
这时候,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不离婚,是不是就不用为还钱的事发愁了?
虽然傅南钦不会直接帮曲家还钱,但那些人会看在傅南钦的面子上,多给他们一些赚钱还债的时间。
同意离婚的时候,曲眠以为凭她自己的力量帮家里渡过难关,事实证明,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除了去跟傅南钦说她后悔了,没有别的选择。
银行那边,已经贷不出钱了。
能借钱的熟人,爸妈也早就借得差不多了。
眼下只有找傅南钦帮忙。
点开通讯录,找到傅南钦的号码,在要拨出去的一刹那,季晨礼摁住了曲眠的手。
曲眠不解地抬起头,“怎么了?”
季晨礼眉心紧皱,“你想找傅南钦说不离婚?”
心思被点破,曲眠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苦笑说:“我现在除了找他,没有别的办法。”
但凡她有别的选择,都不会去找傅南钦。
突然肩头一沉。
季晨礼摁住她的肩膀说:“还有我,你现在需要多少钱,尽管说。”
曲眠从没想过找季晨礼帮忙。
一是他们打小就看对方不顺眼,在任何事上都喜欢争个高下,是以她拉不下那个脸去拜托季晨礼。
二是高宛琳和季晚都不喜欢她,如果季晨礼帮了她,肯定会和家里闹矛盾。
三是她怕傅南钦再对季晨礼做什么。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她都不能找季晨礼帮忙。
曲眠深吸一口气,唇角牵出一抹弧度,“我和傅南钦在谈离婚的时候,他没说我不能反悔。”
季晨礼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明明可以让我帮你,为什么要去给自己找罪受?”
“傅南钦还是我先生,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应该找他。”
说着,曲眠拿开季晨礼的手,走到旁边拨通了傅南钦的电话。
季晨礼薄唇抿紧,掌心牢牢扣住轮椅扶手,两只手用力到指关节泛白。
这边傅南钦看见来电显示,没有立马接通。
而是等到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他才大发慈悲地摁下接通。
“傅先生,我想跟你谈谈离婚的事。”
“我现在不在江城,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听见离婚两个字,傅南钦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两个人手搭在一起的场面。
现在来跟他谈离婚,不就是想问什么时候离,然后好跟季晨礼结婚吗?
他像是那种会成全她和别人的好心人吗?
傅南钦冷着脸说完话,就把电话给挂了,不管后面再打来多少个,他都没有接。
曲眠联系不上傅南钦,只好找魏清。
好巧不巧,魏清正在向傅南钦汇报工作。
魏清看见来电显示,立马上交了手机,“是太太打来的。”
傅南钦冷笑一声摁下挂断,“她还真是着急,也不看看季家能不能容下她。高宛琳知道她儿子要结婚了吗?”
“您的意思是……”魏清拿不准老板的意思,就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告诉高宛琳,让她管好自己儿子。”傅南钦把手机还给魏清,头也不抬地说:“后面她要是再打电话过来,就说有什么事等我回江城再说。”
“那我是不是得给太太回个电话,告诉她刚刚不是我挂的?”魏清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钢笔被搁在办公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动静。
傅南钦抬眸,漆黑的双瞳宛如不见底的深渊,“你可以试试。”
魏清打了个冷颤,连忙摇头,“我这就告诉太太,刚刚是我不小心挂掉的。”
刚一打通,电话就被挂掉了。
再打通,还是。
到第五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则是关机了。
魏清从来没觉得手机这么烫手过,他小心翼翼看向脸色极差的老板,咽了咽嗓子说:“我觉得……应该是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