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听见这一句,曲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砸。
为什么他总是能够察觉到她的情绪?
明明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
曲眠仰头,宛如缺水的鱼,张嘴大口呼吸。
等缓过了这阵难受,她才从酸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刚刚看了一篇特别虐心的文章。”
“还好吗?”
好不容易挨过去的难受劲,又被男人一句话带了回来。
曲眠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一点也不好!
季晨礼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她好难过!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因为哭得太伤心,曲眠有些喘不上来气。她不得不放下手机,用左手使劲拍打心口来让自己好受些。
电话里的傅南钦听见她急促的呼吸,连忙让魏清联系周妈。
很快,周妈上了楼。
看见曲眠惨白的一张脸,周妈大惊,“太太!”
曲眠不只缺氧,还手脚发麻。见周妈来了,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里充满了求救。
周妈忙不迭握住曲眠左手,另一只手落在单薄的后背轻拍。
“太太,深呼吸,放轻松。”
就这么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曲眠终于缓了过来。
她无力地倒在周妈身上,拿过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让傅先生担心了。”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嗯?”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曲眠愣了一下。
随后她听见傅南钦说:“接下来傅太太需要忘记那些糟心事,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今晚所经历的难过,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抚平了。
曲眠苍白的嘴角不自觉牵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好。”
在通话结束前,傅南钦讲了一个温馨的小故事。
听着男人娓娓动听的声音,曲眠没过多久就靠在周妈身上睡着了。
从周妈口中知晓她睡得很香后,傅南钦屈指松了松领带,“照顾好她。”
声音不复先前的温和,冷得像是要把人的骨头给劈开。
掐断电话后,傅南钦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搁,摘下领带随便一扔,点燃一根烟放到嘴边。
他已经许久不抽烟了。
熟悉又陌生的烟味让他毫不犹豫把烟摁进了烟灰缸。
向来沉稳的眉宇间此刻充斥着要人命的暴戾之气。
“你说是让季晨礼直接死了好,还是生不如死好?”
傅南钦抬眸看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平静地向魏清发出一个疑问,就像在说等会儿吃什么好。
魏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做出选择,“当然是生不如死好。”要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沉默。
压抑来袭,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魏清一边谨小慎微地呼吸着,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自家老板的脸色。
傅南钦神色冰冷,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人味儿。
他脑海里涌现了弄死季晨礼的无数种方法,但他知道,死、太便宜季晨礼了。
自导自演这一出,不就是想让他误会,然后和曲眠离婚吗?
既然如此,那他就给季晨礼这个希望。
看季晨礼如何把曲眠带走,又如何去面对高宛琳。
傅南钦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向魏清,“让他们把视频发出去。”
魏清愣了一下,“这要是发出去了,太太那边……”
在老板接到那通电话之前,他的邮箱收到一个视频。
是季晨礼抱着喝醉酒的太太,两个人看起来特别亲密,这要是放到网上,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营销号那边不敢得罪老板,所以收到视频的第一时间就发了过来。
傅南钦摘下眼镜,揉着发疼的眉心说:“就当给她长个教训了,让她看清楚季晨礼的嘴脸。”
魏清还有一个问题,但他不敢说,张嘴几次也没能说出口。
看着魏清的欲言又止,傅南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不过就是视频发出去以后,大家会议论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好在意的?
“无妨,尽管发。”
在魏清联系营销号的时候,傅南钦又把视频看了一遍。
第一遍看的时候,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江城,把喝醉酒的某人摁进冷水里,让她好好回想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
现在再看,他只有一个想法:让季晨礼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不过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就比如那件外套。
那是他挑选的。
她嫌它脏,不就是在嫌弃他?
都说酒后暴露真面目。这笔账,等他回了江城一定跟她好好算。
视频结束后,傅南钦想起一件事,“找到拍视频的人了吗?”
魏清颔首:“是杜时。就是那个沉迷于吃喝玩乐,守不住自己家产的败家子。”
傅南钦想起过去曾见过杜时一面。
那会儿杜时对他颐指气使,完全把他当做了供人取乐的工具。
后来被他揍了一顿。
往死里揍的那种。
傅南钦嘴角掀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现在呢?杜时靠什么活?”
“他舅舅偶尔给几个零花钱,对他而言还算过得去。”魏清回道。
杜时父母做房地产发家,积累下不少财富,可惜没那个享福的命。
在杜时快成年的时候,夫妻二人死在了一场车祸当中。
杜时自幼被他们溺爱,只知玩乐,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没过多久家产就被亲戚给忽悠走了。
等他意识到家产被抢的时候,已经拿不回来了。
倒也不是真的拿不回来,而是杜时没那个脑子。
说他没脑子吧,今晚又拍了个视频卖给营销号,赚了一笔不小的钱。
魏清在心里笑笑。
傅南钦思忖片刻,“他也一把年纪了,该自力更生了。”
魏清差点没忍住笑了,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老板却说人家一把年纪。
傅南钦一个眼风扫过去,魏清立马压下上扬的嘴角,说:“我这就去联系他舅舅别再给零花钱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不回江城,你安排一下行程。”
说罢,傅南钦起身离开了办公桌。
魏清惊了。
他还以为老板会尽快结束工作回去见太太呢。
老板是怎么忍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