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佳和朱文轩一进门，就看见魏知瞪着两只眼睛，扯着脖子看门外。
“咦，你醒了？刚刚我们……”
魏知被护士拔针时的动作惊醒，看见张佳佳，强忍着的委屈一下次爆发，她坐起身来，伸手抱住了张佳佳的腰，把头埋在她怀中。
张佳佳叹了口气，看看魏知衣襟上残留的血迹，没提方成的名字。
魏知拿起手机，将自己收到的微信消息递给两人看，“你们能不能回去一趟，稳住我父母，别让他们做傻事。”
朱文轩快速看完始末，觉得有些不对，“魏知，你得罪别人了？伯父伯母会不会是被人下套？初中我武术队有个小子，专门干这种事情。”
“什么意思？”魏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一切都有些奇怪，父母不是会投资高风险项目的类型，他们平时也接触不到。而这次高利贷的金额，大到足以让老两口前半生所有积蓄血本无归。
张佳佳年纪轻轻，却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她一眼看出端倪，“之前我们做投资风险规避的时候，这套房产和他们部分存款，是个独企业名下。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保住尽可能多的资金，拖延时间找解决办法。”
朱文轩点头，连忙给相熟的律师发消息：“我和佳佳这就回S市，想办法用合同纠纷先申请冻结公司资产，借贷公司未必拿得走钱……你别哭啊。”
魏知看着朱文轩手足无措的模样，眼泪却止不住：“我知道，钱不少，但也不多。”魏知看着这个数字，也就是“+1”今年年底的分红。
“我是生气，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怎么总是不听劝，甚至愿意为了那么不靠谱的亲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走投无路才想到我，我上大学之后吃糠咽菜的时候，他们怎么没这么慷慨？”
张佳佳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往魏知偶尔谈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只会说“都过去了”，可张佳佳知道，这件事是魏知心里永远的伤痕，从没过去。
“你留在B市，最好能找出背后是谁在操纵，从根源解决问题最好，我们回去看看伯父伯母，”张佳佳欲言又止，“联系一个熟悉这方面的律师，以备不时之需，最好是信得过的，比如……”
魏知清楚她要说什么。
比如，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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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知返回公司时已是下午，她一直留意着手机上的消息，显得心不在焉，好在因为她早上刚刚晕倒住院，就连宋薇这个女魔头都并未曾刁难她，反而一场会开的风平浪静。
真的要请方成帮忙吗？魏知还在犹豫，她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方成的拒绝和嘲讽。
相比之下，魏知愿意花钱。她快速查看了自己能动用的所有资金，忍不住叹气，又一次感觉到良好储蓄习惯带给她的安心。
她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真到了无法避免的那步，她会出面，偿还所有欠款。
毕竟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职工家属小区，父母共事多年的朋友同事都住在这里，她不愿意让父母到老还如同她一样，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只是这样一来，“+1”的投资计划，势必会全部压在张佳佳身上，她明白朋友的野心，明年即将开拓新工厂的计划，也不得不搁置。
还没到晚间，张佳佳与朱文轩二人已经返回S市，拜访了老两口。思来想去放心不下的魏知，在遍寻无果，没能找出与自己结仇之人后，还是决定早退，回去看看。
她请假早退，下楼站在公司大楼门口等车，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她面前。魏知看到车牌号，顿时脸色一白，这人怎么又过来了？她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先别打电话，我这是正经事情路过，不是特意找你。”汤光明也看见了魏知，虽然他今天确实有事，但他刚刚收到消息，S市那边已经动手。
再倔的女人又能怎么样？等到魏知自顾不暇，父母因为她随时可能陷入危险，攒下来的家底被一朝掏空，是个人都得跪地求饶，他并不急于一时。
汤光明看着魏知匆匆上了后面一辆车，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当晚，S市。
魏知在凌晨到达，她带着一身寒意，走进单元，入目就是被人泼了红色油漆的大门，朱文轩正提着一桶清洗剂，蹲在门前，用抹布擦去地上的狼籍。
魏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终于知道，张佳佳为什么推脱，不肯接她的视频通话，大概是怕这种场景会让她平白担心。
她制止了朱文轩继续清理，家都要没了，还在乎楼道上有没有字？她刚到门口，就听见隐约传来母亲的哭声以及张佳佳的劝阻。
“伯母，你别哭了，魏知今天在医院的时候晕倒，现在身体都没恢复，你再伤心过度伤了身体，她多担心啊？”张佳佳无奈。
魏知敲了敲大敞四开的门，走进屋内。她沉默看着自己的父亲，短短几日不见，他头上白发似乎多了。
“是爸不好，闺女，”魏爸抹了把眼泪，整个人没了精气神，“爸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能不能先把钱给垫上，爸慢慢还给你，别让那些人再来家里闹事。”
妈妈见到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魏知盯着妈妈指甲缝里未曾洗净的油漆，任由母亲拉着她的手，一遍遍摩挲。
魏知看看桌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的烟蒂，知道父亲怕是一整天都坐在这，哪里都没去。看来那些人来的时候，竟然是妈妈出面，到了这会儿，她还在保护这个男人。
魏爸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我和你妈这么多年，楼上楼下同事都看着呢，我们要脸呐……帮帮爸，魏知。”
“是啊，魏知，爸妈活一辈子，都是为你活着，现在这些东西都没了，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妈妈看着魏知苍白又冷漠的脸，她心中游移不定。
这会儿，她才开始审视这个女儿，随即惊讶发现，也许他们夫妻，从没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