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老头死了。
媒体说,是惊恐而死。
也就是说,是被吓死的。
谁吓死的?
机械三厂项目拆迁队。
事情就闹得非常大了。
老头的儿子在西靖有一家三楼层的餐厅,日流水过万,生意非常火爆。
如今餐厅也不开了,纠集了人手,将老头的尸体放在了政府门口。
下跪的孝子贤孙一大片。
鲜血写在白布的“冤”如同招魂幡一般,立在了尸体旁边,迎风招展。
这一次被堵的是东宫,不是白门楼。
交通管制。
东宫府楼门前道路不允许通车。
当然也不允许围观和拍照。
披麻戴孝的人至少有上百人。
据说所有和老头沾点亲的人都来了。
老头当餐厅老板的儿子,一年能赚两百万,来戴孝的人包吃住,还给工资,日结。
四大家族的人私下里联系到了餐厅老板,让他闹下去,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赔偿。
政府能给他们多少赔偿,四大家族都照单全给,只多不少。
有冤情。
有人撑腰。
不缺钱。
事情就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李有为挨了蒋小平劈头盖脸的骂,又被白门楼停职处分。
四大家族的人把事情捅到了省里,各大媒体,只要花钱能够请得到的,都来了。
死一个人保一块地。
对于四大家族来说,是划算的买卖。
我在外面看热闹。
包国忠也在外面看热闹。
所有的难题都扔给了蒋小平。
此时的蒋小平,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他透漏了风声,表示只要愿意和解。
机械三厂的拆迁就停止。
这件事还要李有为去说。
李有为是项目现场负责人。
“老赵,我的命运可全部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李有为要公开说话之前,语气凝重地对我说。
李有为的讲话是,老人的死亡跟他们工作组没有任何关系。
一切都要走司法程序。
拆迁工作的推进合理合法,绝不会终止。
蒋小平气得在办公室摔了茶杯。
李有为背刺了蒋小平。
他和李有为讨论的结果不是这样的。
蒋小平想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李有为的身上。
李有为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
李有为的谈话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如同一颗巨石投入盘江湖,卷起了拍打水乡古镇的千层浪。
包国忠去见了张齐家。
谈话的内容我不知道。
李有为作为工作推进组的现场负责人,他的公开讲话代表政府。
拥有无上权威。
到了这种时候,政府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
包国忠和张齐家谈完话,上车的时候摔了他劳斯莱斯的车门。
他的车门是电动的!
摔不得!
和张齐家谈话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儿。
包国忠找到了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白门楼的大老板打交道。
他觉得我会有办法。
十月底的深夜。
天气乍暖还寒。
知道包国忠要来,我有意带着徐薇。
这个丰满性感而又风骚的女人。
“赵总,这次我们的机械三厂只怕要保不住了……”
包国忠抽着象王雪茄。
抽雪茄像是抽烟一样的急躁。
“他们已经闹出了人命,难道还不想松手吗?”我问。
包国忠摇了摇头,“赵总,老赵,这些年,在西靖你是最有办法的,有没有好主意?”
“事情闹得这么大,市里面说了只怕不算了,去省里试试?”
“该跑的都跑了!不然也不可能拖到现在!”包国忠说。
“张老板是什么意思?”
我也点了一只雪茄,是徐薇帮我点上的。
“西靖向来只有一个老板!其他的都是喽啰!”我说。
包国忠目光看着手里的象王雪茄。
他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将他已经见过张齐家的事跟我说。
“张老板……”
他缓缓开口了,语气低沉,吞吞吐吐。
“你知道的,张老板对我们的印象不好!”
老东西还是不准备给我说实话。
“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往省里想办法!”我说。
“省里只怕也不行……”
包国忠眼珠子溜溜直转,“赵总,你和李老板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李老板如果在京城帮忙说句话……”
“唉……李老板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如果能说话,我还会是这个样子吗?”我摇头。
“赵总,老赵,兄弟,哥哥遇到了难处,你得帮哥哥一把!”包国忠手指夹着雪茄,眼睛盯着我。
“一定!一定!我这里也想办法,如果有……如果有好办法,自然不会隐瞒!”
送走了包国忠。
我一颗一颗地解开徐薇胸前的纽扣……
“机械三厂多好的地盘啊,要是我的,我也不同意开发,至少不会同意让政府来开发!”
徐薇呼吸急促了起来,“四大家族扛了二十多年,终究要扛不住了!”
我就粗暴了起来。
徐薇“嗷”地叫了一嗓子。
“这块地上要是我有的事儿,开发就有我的份!”
我一边操作徐薇,一边说。
这句话是说给徐薇听的。
徐薇会把我的话原模原样地说给包国忠。
这个女人很聪明,反应快,脑子活,就是没有智慧。
和大多数人一样。
聪明但没有智慧。
四大家族盘踞西靖多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要她叛变肯定有很多种办法。
她是被逼的。
也是无辜的。
可是我们在深入交流。
多数时候都是那么亲密。
她有无数次和我坦白的机会。
她没有。
这个女人叛变起来是干干净净。
这点和蒋兰很相似。
我想她应该是恨我的。
可是我想不出来,我哪里对不起她。
市中心大平层的房子也是好几百万。
座驾也是几十万的宝马。
但,中国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是灵魂深处的劣根性!
她还那么年轻,可惜走错了路。
我给她机会。
希望她改。
省城下来了专案调查组。
目的就是要专门调查门卫老头的死亡。
吓死这个概念太模糊了。
调查结果的确是过度惊吓导致的心脏骤停。
可是老头在东门。
拆迁工作组施工在西门。
中间相隔了非常远的距离。
而且拆迁工作组还没有使用大型机械,没有大动静。
被吓死是事实。
但被拆迁工作组吓死就吓得非常牵强。
闹事者不在意细节,只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