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过分了!”
我的一番当头棒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至少我的傻弟弟赵晓山没有明白过来……
他还在指责我对赵尚钢太过分了!
哀莫大于心死!
在这一刻,我是真的想什么都不想管了……
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可是我看到了我弟弟赵晓山,那张青涩而又熟悉的脸,又于心不忍。
他是我的弟弟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我看到他就想起了曾经的我,我曾经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的性格呢?
我无限的怒火又全部压了下来……
“走,咱们兄弟出去单独聊聊!”我对赵晓山说。
“有什么话当着爸的面说吧,哥!”赵晓山满脸的倔强。
我一下子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扯到了我的面前,“要不是你叫我这声哥,我绝对不会过来吃这顿饭,说这些话!”
赵晓山似乎被我的神情吓到了,半晌后,他才喃喃地说:“哥,你永远都是我哥!”
“走!”
我们离开了那张酒桌,临走的时候我跟谁都没有打招呼。
我看到了赵尚钢在大口大口地喝酒,一张脸铁青着像是猪肝一般的难看。
环城西路中段是最热闹的,我们往西边走,越走就越偏僻。
“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沧阳的吗?”
我们兄弟人手一支烟,一边走一边说话。
“记得,我初三的那一年!”赵晓山回答。
“不错,那一年你和妈妈回去外婆家过得怎么样?”
“不好,外婆身体不好,舅舅还可以,但舅妈冷言冷语的,有时候说话很难听!”赵晓山回答。
“那段时间,你饿过肚子没有?一天只吃一顿饭?”我问。
“没有!”他摇头。
“家里丢了钱,有没有人冤枉是你偷的?”我继续问。
他摇头。
我停住了脚步,指着环城西路的远方说,“沧阳县城不大,你知道的,这样在走出去一公里多一点就可以看见了田坝,哦,不对,现在那里成了物流园,以前就是那个物流园的附近……”
我盯着赵晓山,告诉他:“你哥我差点就死在了那里!”
赵晓山吃惊地看着我,问:“当时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公司的蒋兰你有印象吧?”
他点头。我接着说,“当时,蒋兰就在车里,不过开车的不是她,如果不是她们的车躲开了,我就死在了那里!”
“原来是车祸!”赵晓山松了一口气。
“不是车祸,是我自杀未遂,想自杀,关键时候又后悔了……”我说。
“啊?”
赵晓山瞪大了眼睛,“哥,你,你自杀?”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点了一下头,扔掉了烟头,继续说,“你和妈刚走,曾媛就来了,曾媛还有个女儿……”
“曾玉莹!我见过了!”他插话说。
“她们冤枉我偷了五千块钱,钱就在我的衣柜里,我根本解释不清楚,我就被赵尚钢从家里赶了出来……”
我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就是那天晚上,就在这条路上,我想到了死,一了百了……反正我无家可归,无人在乎……”
“那种绝望,那种愤怒和心酸,你没有经历过,不会懂!”
赵晓山被我说的话给吓住了,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来话。
“那你……怎么办?”赵晓山问我。
“小海哥你是知道的,我们小学、初中的同学,他当时在沧阳混社会,是他收留了我!”
和赵晓山说这些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涌现出来了那些苦涩的岁月。
高考的压力,家庭的支离破碎……对人生的惶恐和迷茫。
至于曾玉莹还要她的男朋友黄磊来收拾我这种小事,我都不屑于跟赵晓山说。
“那个时候,小海混社会的大哥就是陈龙,陈龙在沧阳有地下赌场,还在外面放高利贷!曾媛因为打麻将借了二十万高利贷!被陈龙的手下追到家里要债,赵尚钢被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那一年,那个高三……”
“哥!你在信里不是这么说的啊……”赵晓山想起了我给他写过的那封信。
我对他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在短暂的停顿后,我继续说:“高利贷的事情我报了警!警察抓走了陈龙催收高利贷的手下,我则是收到了陈龙以及你见过的那个刀疤的死亡威胁……”
“如果不是你小海哥保护我,我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被他们废掉了!”
赵晓山紧皱着眉,神情变得惊慌,“哥,我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后来警察收网,陈龙团伙连同你小海哥一起被抓了进去……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天都塌了……”
情绪涌上来,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往事重提依旧难以自控。
“小海别判刑五年,前往西靖市监狱服刑,我就毫不犹豫地报考了西靖市师范学院……”
“整个大学,四年时间,你不是在电话里抱怨过,为什么我四年大学时间几乎都不跟你联系吗?”
“你知道那四年大学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没有向赵尚钢要过一分钱!我完全是自力更生,洗盘子、发传单、当促销员……几乎没有我没干过的工作!”
“弟弟,这些才是你哥的故事!你哥不是一毕业就是亿万富翁的……”
在此之前,这些话,我只有对李佳怡一个人说过。
而此时的李佳怡在江丽市文广局工作,已经嫁作他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