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面那一条弹幕的内容倒是从某种程度上启发了时凌,她微眯了眯眼,垂眸取了几张纸巾擦拭额间的汗珠,心中却在仔细回忆着,自己之前是不是有没有出现过这种异常的状态。
她前段时间确实是有些心悸的状况存在,可能是因为熬夜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但绝对没有这么严重的心绞痛情况。
确实不应该忽略这一点。
这般想着,时凌垂眸拿出包里的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一个熟悉的手机号码。
手机对面传来已经拨通的“嘟嘟”声,时凌微眯了眯眼,安静地等了几秒,终于等到对面接听电话。
“这里是仁心医院心血管内科裴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电话对面传来裴茗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惯常的温温柔柔的味道。
但时凌深谙裴茗性情,本质上跟温柔沾不上一点边,是个纯粹的黑心汤圆。
“行了,别贫嘴了,你现在有空吗?”
时凌轻笑一声打断了裴茗的施法。
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突如其来地变故显得有几分哑,隔着手机落到对面人的耳朵里,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怎么了?我记得这个月还没有到你定期检查的时间。”
对面的裴茗语气正经了许多,白切黑归白切黑,在正经事情上裴茗还是能够保持一个医生该有的专业素养的。
时凌这会儿没心思跟他扯,索性开门见山:
“我有些不舒服,想找你看看,你有空的话我就直接过来了,没空的话,我找你们葛主任......”
一听到时凌说找什么“葛主任”,对面的裴茗似乎是终于有些坐不住,立刻应声道:“我有时间。”
饶是这个时候,裴茗说话也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斯文味道,只不过迅速应声的举动稍微暴露了一点他内心的不平静,不过没关系,无伤大雅的事情。
时凌轻笑一声:“行,那我来找你。”
说话间时凌听到裴茗那边似乎是在收拾什么东西,借着听筒,时凌还能够清楚地听到文件夹磕碰在办公桌上的声音。
“我这边还有一点小事没忙完,不过很快就好,待会儿你来仁心这边,我叫露露来楼下接你,直接来我的诊室就行了。”
对面的裴茗一面整理东西一面跟时凌交待着。
“嗯,回头见。”
时凌应了一声,垂眸挂断了电话。
裴茗是时凌在圈子里的熟人,京圈就这么大个地方,一些早年间就很有声名的大家族家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联系的,就比如时凌跟陆沉舟、裴茗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在各种乱七八糟的长辈拉扯牵线的酒局饭局上,或者是一些宴会上经常见面的人,就算是不熟络,大抵也了解个七八分。
时凌跟裴茗的关系比点头之交又要稍微熟悉亲近一点。
这源于前几年时凌为了在昭华国际坐稳自己的位子,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小半年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身体也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不出意料地发出了强烈抗议。
那段时间时凌心悸有些厉害,而且一直觉得挺难受,后来经由圈内好友介绍找到了裴茗,一碰面发现大家竟然都是点头之交这样最熟悉的陌生人。、
裴茗家里是京圈有名的医药世家,他的父亲裴颂今就是业内很有名的心血管内科专家,据裴茗亲口说他三岁开始,他“丧心病狂”的父亲就已经开始让他背《实用内科学》。
说这话的时候裴茗很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了一句:
“我至今依旧记得,三岁生日那天,他送给我一个写满了高血压诊断标准规则的生日蛋糕,我从此再也忘不掉收缩压大于等于140mm汞柱和舒张压大于等于90mm汞柱,”
说玩这话裴茗把血压仪从时凌手臂上解下来:
“小时总记住了吗?我是说,你现在这个状态,如果再不遵循医嘱好好休息的话,距离猝死其实不太远了。”
时凌被他逗笑之余难得心虚地别过脸。
客观而言,裴茗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身上带这种让时凌很感冒的冷幽默感。
时凌在他那里看完之后开了药,之后被尽职尽责的小裴医生笑眯眯要求每个月都过去复检一次,饶是这样,时凌忙的时候依旧把医嘱忽略掉,常常缺席随后接受裴茗的电话炮轰,并被医生骂一顿。
时凌自知理亏,在这种时候往往也不做什么反驳,只是被裴茗第n次谴责完“自己的身体都不管还有谁管你”之后依旧我行我素,把裴茗惹得说不出话来,积攒到下一次见面,再被裴茗追着阴阳几句又拉过去做检查。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二去,竟然也相处了好几年下来。
时凌有时候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的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而且这一次非常不巧,时凌已经连续两个月缺席跟裴茗商量好的复检日期了,时凌估计这一次裴茗逮到她又是一通阴阳怪气的好训,不觉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而且这一次心脏还真的是特别不舒服,正好被裴茗逮着机会骂。
不过这两个月缺席真的不是时凌的个人原因,她在一般情况下只要跟别人约好了时间,无论是做什么都很少会有失约的时候。
这两个月鸽了裴茗属实是由正经事情要忙,一次是昭华国际今年夏季系列的品牌策划会议,因为市场部那边的主管下周出差,只能提前开,所以跟约好的时间冲了。
而另一次是时凌在跟顾泽在闹那个离婚的事情,被顾泽缠着在咖啡馆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阵的话,赶上裴茗下班时间了,时凌索性就干脆没过去了,加之吃了一段时间的药物调理之后,时凌觉得自己心脏的问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就这么自己疏忽了下来。
这确实是时凌自己的原因,这一点她承认,做不过待会儿被裴茗阴阳怪气一阵罢了,她也认了。
这般想着,时凌很快跟自己和解,闭着眼睛等着王叔开车到达仁心医院。
好在仁心医院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开了个十来分钟的样子,王叔就熟练地把车开到了仁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