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殿下,您把天捅破了!
爱吃糖果巧克力2025-10-10 15:282,892

戴胄带来的新商业模式,让活字署这头嗷嗷待哺的吞金巨兽,终于开始自己下金蛋了。

效果是爆炸性的。

《关中农桑要术》的“赞助”消息一经放出,第二天东宫门口的马车就堵成了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

关中地区所有有头有脸的地主豪族,全都挥舞着一沓沓交钞冲了过来。

他们为了抢那个“独家赞助”的名头,险些在东宫门口直接开打。

最后还是戴胄出面,拍板了一个“联合赞助”方案。

捐钱最多的前十名,名字都能印上扉页,只不过字体大小,严格按照捐钱数额依次递减。

即便如此,收上来的钱也足够将这本书印上十万册,甚至还有大笔富余。

丝路的胡商们更为疯狂。

当他们听说可以“预购”附带精准地图的《大唐西域行记》时,眼睛都红了。

他们不缺钱。

他们缺的是信息,是安全。

在茫茫戈壁上,一张能标明水源和驿站的地图,那就是命!

预购款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户部。

数额之巨,让户部的官员们数钱数到手腕发酸,夜里做梦都是交钞的影子。

至于活字署承接的那些“私人订制”业务,更是成了长安权贵圈最新的炫富风向标。

以前,他们比的是谁家园林别致,谁家歌姬动人。

现在,他们比的是谁家能先请活字署印出一部装帧精美的烫金家谱。

某座寺庙印了一批《金刚经》赠予香客,转瞬间香火钱就翻了几番。

某位国公自费给自己新写的诗集印了一千册,遍赠亲友,风雅之名传遍长安。

短短两个月。

活字署不仅扭亏为盈,账上的利润,甚至超过了朝廷一个季度的盐铁税总收入。

戴胄现在看李承乾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

那是一种狂信徒在仰望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来东宫请安,汇报的不再是花了多少钱,而是又赚了多少钱。

每一句话都以“殿下神机妙算”开头。

以“臣对殿下的敬仰之情已无法用言语形容”结尾。

李承乾被他搞得烦不胜烦,最后直接下令。

没有他的传召,户部官员不得靠近东宫五百步之内。

世界,总算清净了。

李承乾心满意足地躺在鱼塘边的摇椅上,微风拂面。

他听着戴胄被挡在宫门外,那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叫嚷声,觉得这声音比世上任何丝竹之乐都要悦耳。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的麻烦,都变成了自动运转的永动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但他忘了。

他亲手打开的,不只是一个印书的作坊。

那是一个名为“舆论”的潘多拉魔盒。

“新书评议会”的出现,彻底点燃了整个大唐读书人的热情。

以往,学术是象牙塔里的禁脔,是一个极小圈子的专利。

一个普通读书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孔颖达、颜师古这样的大学究,更遑论与他们当面辩论。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长安城里,从国子监门口到东西两市的公告栏,全都贴满了活字印刷出来,最新一期的“评议文章”。

上面不仅有大学究们引经据典的鸿篇巨制,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学子石破天惊的新锐观点。

一个在国子监读了十年书,连助教都没混上的老博士,因一篇《<春秋>三传异同考》,被孔颖达亲自登门拜访,邀请他到弘文馆参与修史。

一个在西市卖字画的穷酸秀才,写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游记,被无数人追捧,城中书坊主动找上门来,愿出千金买断。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只看才华,不问出身的舞台。

于是,所有人都疯了。

起初,大家辩论的还是一些风花雪月和学术考据。

比如“鹅鹅鹅”那首诗的作者到底是不是骆宾王。

比如《兰亭集序》的某个字,到底是“快然”还是“怏然”。

但渐渐的,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导火索,是一本名为《前隋兴亡录》的新书。

作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文人。

他在书中旁征博引,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隋炀帝杨广,并非史书所载那般是个纯粹的暴君。

其开凿大运河、西巡张掖、三征高句丽,虽“弊在当代”,却“利在千秋”。

本朝的许多国策,其实都是在延续其举措。

其国之所以亡,非亡于志向之大,而亡于手段之急,用民过甚。

这篇文章一出,长安的士林瞬间炸开了锅。

立刻,一群以维护“正统”为己任的老派学者拍案而起。

他们发表文章,痛斥该书作者是为暴君翻案,混淆黑白,其心可诛。

他们将杨广的残暴、奢靡、好大喜功一一列举,论证其亡国乃天理昭彰,罪有应得。

然而,另一批更年轻、思想更开放的学者,却站出来力挺《前隋兴亡录》。

他们认为,历史人物应当功过分开看待,不能一味脸谱化。

杨广虽有滔天大过,但其眼光和魄力亦有可取之处。

评价历史,应当客观冷静,而非简单的道德审判。

一场席卷长安的超级大辩论,就此拉开序幕。

双方你来我往,每天都有数十篇新文章贴满公告栏。

从隋炀帝的个人品行,辩到大运河的功过是非,再到三征高句丽的战略得失。

整个长安的百姓,都成了这场论战的忠实观众。

每天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今天王博士和李学士谁又发新文了?”

“你支持‘尊隋派’还是‘贬隋派’?”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生意彻底黄了。

所有人都在听人读报,然后为了某个观点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赌坊甚至为此开了盘口,赌哪一方能最终在论战中占据上风。

李承乾对此一无所知。

他最近迷上了用不同种类的蚯蚓钓不同种类的鱼,正在进行深入的“跨物种交流学”研究。

直到魏征闯进了他的东宫。

魏征那张脸黑得像是刚从地府巡视归来,每一步都带着审判的气息。

“殿下!”

魏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手里死死攥着一沓厚厚的印刷品,正是这几天辩论双方的文章。

李承乾从摇椅上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魏公,何事如此动怒?莫非又是国库的钱不够用了?这事你得找戴胄,本宫现在是甩手掌柜。”

“钱?”

魏征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将手里的纸张“啪”地一声摔在李承干面前的石桌上。

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

“殿下,比起钱,现在有更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指着那些纸,连声音都在发颤。

“殿下请看!这帮所谓的学者,已经吵疯了!他们已经不满足于辩论,开始互相攻訐,人身攻击!”

李承乾拿起一张纸。

只见上面用最尖酸刻薄的语言,把支持《前隋兴亡录》的一位年轻学者,从祖宗十八代骂到了个人私德。

说他“认贼作父,数典忘祖”,还影射他与某家寡妇有染。

而另一张纸上,则是一幅辛辣的讽刺漫画。

画中一个老儒生抱着发霉的竹简,被画成一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标题是《皓首穷经,不识天下大势》。

“这已经不是学术辩论了!”魏征的声音里满是痛楚,“这是党同伐异!是结党营私!”

“现在长安城里,因为这场辩论,同窗反目,同年割席!”

“支持那本破书的,自称‘革新派’,反对的,自诩‘守正派’,两派官员在朝堂上虽不敢明言,但私下里已经泾渭分明,互相倾轧!”

“更可怕的是,这种风气正在向民间蔓延!”

“一个卖炊饼的,和一个卖豆腐的,就因为支持的派别不同,昨天在东市大打出手,闹到了京兆府!”

“殿下!”

“您开创的这个‘评议会’,本意是为求真理,开民智。可如今,它却成了一个制造纷争,撕裂朝野的利器!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魏征死死地盯着李承乾,双目赤红,一字一顿。

“此事因殿下而起,也必须由殿下亲手了结!”

“请殿下立刻下旨,查禁妖书,关闭评议会,平息这场风波!”

李承乾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懵了。

我……我就是想让你们自己吵架,别来烦我。

可我没想让你们搞出个“大唐版南北战争”的舆论前哨战啊!

这剧本,怎么又歪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他看着魏征那张布满血丝、写满了“你不解决问题我就死给你看”的脸,再看看桌上那些几乎能自行点燃的“战斗檄文”,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他的咸鱼塘,好像……刮起了十二级的舆论风暴。

继续阅读:第63章 首席总编,魏征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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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摊牌了,这太子我不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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