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猜到他的决定，阿嬉还是不由得心头一跳。
恐惧顺着地板，蔓延上她的心头。
她攥紧拳头，几乎带着哀求的看向栾赢尔：“大小姐，阿嬉这十七年……”
栾赢尔却看都没看她一眼，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工作人员：“听见小少爷说什么了？现在去办。”
那人恭恭敬敬的点头，挥了挥手，和另一人一起带着阿嬉离开。
直到离开，阿嬉也只是绝望的垂着头，任由那两人将她拖曳出去，没有任何挣扎。
栾赢尔低头看向小望，微微的弯了弯唇角。
这样好像也不错。
她未必有什么别的长处，但看人心这一点上，除了楚郁，她还没失手过。
如果有一天栾娇真的和栾俏反目，有小望护着栾俏，她也不至于过的太惨。
但是小望……
她叹气。
到底还是比身为栾家继承人，天生拥有血脉能力的栾娇差了一些。
眯了眯眸子，她陷入沉思。
小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沉思，也不敢打扰她，站在原地看着研究室里的设备。
这些东西他不算全部陌生，有部分，是在栾氏集团就见过的。
但楚郁只是跟他讲解过一些，不让他亲手去碰。
就在他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亲自动手去做这些研究和实验的时候，刚才出去的两人已经回来。
“大小姐，小少爷，已经处理好了。”
栾赢尔这才回过神，看了小望一眼，“你要去看看吗？”
小望有些紧张，摇头道：“我不想看。”
同样的，他也不想看到那么多张和自己妈妈一样的脸，那样痛苦的躺在床上。
只是不知道，那些身体，都有自己的意识吗？
还是说，她们都已经死了，只是维持着最低的生命体征？
这个问题，他不敢深想下去。
栾赢尔似乎对这里并不感兴趣，打了个哈欠，问小望：“你要在这里看看吗？或者研究研究？反正这里将来都是你的。”
“那个谁——”她开口，喊了刚刚那人过来。
男人恭恭敬敬的走来，“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他交给你了，你先带他熟悉一下这里，以后如果他来，有什么吩咐要你们去做，和我的命令是一样的，明白吗？阿嬉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见第二次。”
男人神色一凛，自然明白她这话的含义和重量。
郑重的点了点头。
栾赢尔把带着求助目光的小望丢在实验室里给人照看着，就出了实验室。
她走着，很快，就凭借着自己的猜测，找到了一个房间。
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
她的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直到走到床前，她才伸手掀开上面的白色棉布。
“阿嬉，我知道你听得到。”她开口，对着上面面色尚且红润的阿嬉开口说道：“我栾赢尔一生，只求过人一次，五岁那年，我得知他们并不是要将我的意识毁灭，只是暂时催眠，我曾求过你，杀了我。”
“可你冷酷的对我说，我是栾家人，这是栾家人生来的使命，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就好，需要我的时候，再让我醒来。”
“如今，你也知道十七年前，我是什么滋味儿了？”
手术台上，阿嬉还活着，她甚至不能动弹，不能开口，就连睁眼眨眼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栾赢尔转身看向一侧，看见上面的心率检测仪飙升的数值，冷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说完，她冷漠的走出了房间。
正赶上小望一路小跑着过来，直接撞上了她。
她蹙眉，扶起差点儿摔倒的小望，“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小望咬了咬唇，“我看到她们了……”
能在这里看到什么，栾赢尔心里自然一清二楚，“然后呢？”
“她们都……”
“从生理学上来讲，是还活着的，也许将来其中的哪一个，就会是你妈妈呢？”
“既然她们都还活着，那为什么不——”
小望话还没说完，就被栾赢尔严厉的打断，“你太心软了。你如果要让她们都活过来，你想过你的妈妈吗？或许你想着，只留下一个？万一留下的那个和你妈妈不相融呢？到时你怎么办？临时再去找？或者——”
她嗤笑一声，用对于小望而言，近乎残忍的语气，道：“你能为了她们的生，让你妈妈去死吗？”
小望果然脸色一白，艰难的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失落的什么都没有说。
看见这样的小望，栾赢尔心里也并没有得意，只是淡淡道：“你看，人都是自私的，我是，你也是，这天下的人都是，每个人都希望事情是朝着自己所希望的发展的，可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去改变命运的轨迹。”
“但现在，沈望，你拥有这样的能力，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我知道了。”小望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完了？对这里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小望摇头。
“那就出去吧，我在这里待着，也不太舒服。”
她说着，便自然的牵着小望的手，按照来时的路，回到了上面。
一上去，就看见远处的几个工人和经理，都是一副着急的样子。
见到她，匆忙的跑过来。
“大小姐，出事了！”
栾赢尔皱眉，“什么事？”
“刚刚建筑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发生了意外，爆炸了，然后地面塌陷，露出来了一些、一些……”
听他这样犹犹豫豫的语气，栾赢尔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拉着小望，不顾经理的劝阻，往爆炸的地方走去。
那是原本位于楼下后面的一处地方，只不过被阿嬉他们用来‘处理’失败品了。
后来这里要开发建筑后，就把那里填平了。
但谁也没想到，在建筑的时候，会发生爆炸，把那些东西暴露出来。
栾赢尔看着那些因为失去营养液而快速衰老颓败的躯体，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
回头质问经理：“爆炸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工人在安装防火装置的时候，操作失误，导致了爆炸……”
“防火装置本身就具有反爆炸的能力，怎么会好端端的爆炸？他人呢？”
经理手颤巍巍的指向堆着那些失败品和各种器材的地方，“他、他也在爆炸里死了。”
还没等栾赢尔细想，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不好了，经理，大小姐，外面来了很多记者，说要报道采访这次建筑爆炸的事情！”
经理还算镇定，没那人那么慌张，匆匆把其他人聚集在一起不许离开后，才紧张的问栾赢尔：“大小姐，这些……这些尸体……虽然和我们没关系，但毕竟是在我们的施工现场发现出来的，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