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妹妹不会的。”沈望条件反射否认。
栾赢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沈望就那么在栾赢尔的眼神下一点点颓下双肩。
妹妹真的不会吗?
一母同胞,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啊。
“小望,我没有不允许你讲感情,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你看到了,哪怕只是千分之一,也要去求证,而不是欺骗自己。”
沈望小小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闷闷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妈妈。”
栾赢尔“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栾娇。
栾娇,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证据,否则……
她可以纵容栾娇怨恨她,甚至和她作对,如果她有能力,她甚至可以背叛栾家。
但她唯一不容许的,是勾结外人。
“照顾好小小姐,如果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丢下这句话,栾赢尔便牵着沈望往外走。
沈望不住地回头,“妈妈,我、我想留下来照顾妹妹……”
栾赢尔瞥了他一眼,“比起照顾她,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把给她下毒的人查出来,你也说了对方妄想利用栾娇牵制我们,那就必须在对方得逞之前先下手为强,懂么?”
只有沈望自己动手去查了,有些事情才会逼着自己去相信。
“我知道了!”
沈望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查证,万一……不是妹妹呢?
可惜调查的结果并不如意,快递公司的监控因为打雷坏了,数据库里根本没有这个包裹的记录,投放的快递员是谁更不清楚。
一查一个空,就像是走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东南西北不乱怎么走,也还是望不到出路。
做的够缜密。
栾赢尔在心里想。
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天衣无缝的事的,只要做了,就绝对会留下痕迹。
刚想问沈望的想法,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大小姐,小小姐醒了,但是小小姐非要下床。”
“看好她,没有我的允许,她哪儿也不许去。”
见沈望对着一堆没什么线索的资料愁眉不展,却时不时将眼神飘向她这边,栾赢尔邪睨着他:“行了,先放着,我们先回去,看你妹妹。”
她甚至都不想喊栾娇的名字。
沈望的眼睛亮了亮,当即跃下凳子,三两步奔来牵住栾赢尔。
“妈妈,我们回去。”
栾赢尔垂眸看了一眼两人此刻交握的手,又收回目光径自向前。
回到栾家,栾娇看到栾赢尔和沈望,冷笑一声别开眼。
沈望松开栾赢尔的手,迈开小腿疾步奔了过去,“妹妹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走开,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跟沈望的热情比起来,栾娇冷得不像话。
她抬头看向栾赢尔,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我在家好好的为什么会中毒?是你想害我对吧?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人会一心一意帮我妈妈,你就可以霸占她的身体为所欲为。”
“不是这样的……”
沈望想替栾赢尔辩解,栾娇凉到刺骨的视线已经扫射了过去,“住口!沈望,你真让我失望,你和我一母同胞,我们本来应该一起让妈妈回来,结果你居然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连我中毒,也都有你的手笔?”
沈望踉跄着后退一步,没想到会从栾娇嘴里听到这些话。
“我没有!我不能害你,妈妈……”小望想说什么,但想起栾娇对栾赢尔的排斥,他硬生生改口:“她也不会……”
“谁是你妹妹?”栾俏语气狠绝,“你姓沈,我姓栾,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沈望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半天没能出声。
“那我姓栾,跟你有关系了?”
栾赢尔迈步上前,她的步子很缓,但每一步走走得极具压迫力。
“呵,姓栾?你也配!十七年前,你就该死了,全京州有多少人想让你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只要你活着,就永远都是栾家的污点!”
栾娇嘴上不饶人,但垂在身侧的拳却悄然攥紧。
栾赢尔已经立在了栾娇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走开……唔!”
栾娇才吐出两个字,栾赢尔已经伸手掐住了栾娇的脖颈,直到栾娇双脚腾空,四肢不停地扑腾。
栾赢尔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给你立块碑,到时候让小望给你烧香,这样小望跟你就有关系了,要试试吗?”
小望赶紧上前,试图去拽栾赢尔的手:“妈妈,不,不要伤害妹妹……”
栾娇的嗓音都嘶哑起来,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憎恨,眼圈通红,这让她一字一顿的话落在人耳朵里,都想染上了几分暗红的阴鸷。
“沈望,你,狼心狗肺,妈妈对你还不够好吗?她为了生下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竟然叫杀母仇人为妈妈!”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栾娇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极力抬头和栾赢尔对视:“你今天要么就让我死在这里,要么,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栾娇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笑,那笑容极度地让人不舒服。
“你敢吗,栾赢尔?你抢了我妈妈的身体,现在还要来迫害她的女儿!我妈妈如果知道她换回来的,是这样一个人,她一定会后悔当初做过的决定的!”
越到后面,她说话越是艰难,栾赢尔却陡然松了手。
恨她?
她不会给栾俏这个机会的。
栾赢尔半俯下身,拍了拍栾娇那张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蛋,“你很聪明,栾娇。”
她聪明得就像当初她一样,聪明得……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既然足够聪明,就更应该知道跟我作对的都是什么下场,说,你的毒,从哪里来的?”
栾娇缓了很久才终于稍稍有一丁点平复,对于栾赢尔的后半句话就跟没听到的一样,只是针对前半句话讥讽:“跟你做对的都活得比你好,风风光光十几年,而你只能像一只无耻的寄生虫一样缩在别人的身体里,一边偷吃别人的东西一边蛀空别人,你不觉得你的存在很可笑吗?”
别人?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她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她竟然说她是别人?
栾赢尔笑意袅袅,“看来从你嘴里是听不到实话了,你说的,我记下了,我等着那一天,等着我亲手死在你手里的那一天。”
她牵着沈望的手,将他带离,沈望一步三回头,却始终没说自己想要留下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妹妹,你在沁园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希望妈妈回来。”
出了栾娇的房间,沈望才低低地问。
“你说了她会信?”栾赢尔淡淡反问。
她的语气明明云淡风轻得很,但沈望就是莫名听出一种无法撼动的笃定。
他沉默了下来。
她不会。
在暖暖眼里,能让妈妈醒过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栾赢尔死。
除此之外,她不愿意相信任何办法。
哪怕把栾赢尔所做的一切都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
栾赢尔害死了栾俏,这件事,已经在栾娇心底扎根生长,成了她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