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隐在暗处这么些年，如果不是这一次姜时也在，只怕对方仍然不会露出一丁点的马脚。
连尔尔这么多年竟然都未能察觉分毫，这个幕后黑手的能力，必定深不可测。
“这件事恐怕已经不仅仅是我和叶婵娟之间的较量了。”
栾赢尔感叹。
楚郁深以为然。
如果背后这个人这么多年一直在从事这种危险的反人类实验，回头一旦扩散开来，那简直是所有人的灾难。
栾赢尔轻笑一声，“没想到我栾赢尔这个杀人狂魔居然有一天也会扮演救世主这个角色。”
可笑这个角色她还是被迫背负的。
否则未来事情一旦闹大，她栾赢尔就又是那个万人唾骂的女魔头。
“我真是，不是在背锅，就是在背锅的路上。啧，瞧瞧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这些人怎么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楚郁：“……”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楚郁无奈摁着眉心，又看了一眼栾赢尔递给他的抑制剂，忽然皱眉道：
“不过眉姣姣怎么会突然给你这么多的抑制剂？她不是每天一个包裹地寄吗？这是运费涨价了？”
栾赢尔：“……”
还老说她爱开玩笑没个正形，他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叶婵娟要收网了，准备停掉栾娇的药，这是她给我的，只能暂时维持住栾娇的命，至于解药……她说她没有。”
楚郁脸色难看，一想到他们距离背后那个人就只差那么一步，便恨得咬牙切齿。
“你信？”
“为什么不信？她自身都难保，没有理由骗我。”
见楚郁一脸疑惑，栾赢尔于是把眉姣姣复活的真相一说，楚郁怔愣半晌，最后深深地看了姜时也一眼。
这个小子，确实还不错。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弄死栾娇，然后想办法弄死你，最后部署让成为栾赢尔的眉姣姣以一个栾赢尔化的合理方式死去，一年的时间，太局促了。”
更不要说还得保证这一年里，眉姣姣病变的时间都要避开众人，不能发现她的诡异。
这简直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但是很快楚郁就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叶婵娟决定给栾娇停药，那么这份多出来的抑制剂，是哪里来的？”
栾赢尔方才的点都集中在那个幕后的基地主人身上，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此时听到楚郁的疑问她不由一怔。
是了。
叶婵娟如果全权负责这件事情，以她做事的缜密程度，多一分都不可能。
这一点，从栾娇每次毒发给的抑制剂都恰好够她撑到第二天同一时间就能看得出来。
换句话说，眉姣姣拿来的这抑制剂，要么是她的私藏，要么……她其实知道新基地在哪儿，这是她从新基地偷的。
当然还有一种最恶意的揣测——
眉姣姣的出现，是基地的人可以安排，为的就是让栾赢尔放松警惕，而他们其实有着更大的谋划。
栾赢尔否定了第三种。
“眉姣姣不是一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即便她被改造过，但意识是很难被改造的，她不会帮那群人，至于她手里的药剂……我更相信是她的私藏，毕竟当初栾俏毒发的时候，出面帮栾俏的人也是她。”
眉姣姣这个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栾赢尔低眸瞧着那些抑制剂，“总之你先把成分解析出来，看能不能复刻，或者将抑制剂改进为解药。”
想了想，栾赢尔还是重新找来一支试管，从中取用了一份抑制剂分成两份。
“抑制剂数量有限，我只能挪出一支来，这半支给你，另外半支……等下我会带时也会沁园，她和邵恩赐会一起，到时候看双方的进展吧。”
“这么快就带他去沁园？”
楚郁心头有些异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复活栾俏这件事情上，尔尔似乎过于急切了。
是他的错觉吗？
“嗯，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栾娇的毒，撑不了多久。”
叶婵娟如果决定收网，栾娇只会无限趋近于死亡。
即便眉姣姣手里又多余的抑制剂，也不会有太多的用处。
抑制剂有成瘾性，栾赢尔不希望栾娇成为一个药不离身的人。
身为栾家家主，不应该有任何的软肋。
楚郁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他紧蹙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
“叶婵娟决定明天起断掉栾娇的抑制剂，也就是说近期她就要听到栾娇出事的消息，但我们手里还有这些抑制剂，不会让她起疑吗？”
尤其叶婵娟了解他的水平，知道他不可能嗯么快研究出抑制剂，如果拿他出来做幌子她只怕不会相信，到时候姜时也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会进入对方的视野，这张底牌，怕是藏不住了。
栾赢尔笑了一下，“所以，接下来需要栾娇的配合。”
楚郁挑眉，“你确定她能配合你？”
这母女俩一天到晚水火不容的，要让栾娇听栾赢尔的话，怕是不容易。
“当然不是我。”
栾赢尔勾着唇。下一秒弧度却变得冰凉。
“听了这么久，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时也和楚郁同时一惊，两人的目光同时四下打量，就听咯吱一声响，房间的衣柜被打开，一个小小人的人影走了出来。
“妈妈……”
这个称呼，如今落在栾赢尔的耳朵里，竟然已经是久违。
她胸口一疼，心情无比复杂。
有些酸，有些涩，深处又渗出星星点点的甜。
想到她和这两个孩子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终归还是把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不追究你偷听，但你既然听到了，你妹妹那边，就交给你了。”
沈望冷明显感觉到栾赢尔对他态度不如以前温和，当下眼眶微红，“妈妈，对不起……”
栾赢尔鼻尖一酸，她状似疲惫地捏着眉心，实则敛下那股上涌的泪意。
“不要说废话，”她的语气是身为栾家家主该有的严厉，“告诉我，能不能完成任务？”
沈望抿唇，要哭不哭地看了栾赢尔许久，见栾赢尔始终无动于衷，在低落地垂下眉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栾赢尔长出一口气，将剩下的抑制剂放进沈望手里。
“记住，从今天开始，不要叫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