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娇这一次没有再像以往那样装作柔弱的样子。
她坐直身体，脸颊还因为刚刚剧烈的咳嗽而有些泛红。
但此刻，语气坚定，回头看着小望，“你别忘了，母亲是因为谁离开的。我不会让她死，她死了，母亲怎么回来？”
“可……”
“沈望！”栾娇冷笑，“这是我栾家家事，你既非栾姓，便非我族人，我和栾赢尔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栾赢尔倒是无所谓栾娇的态度，只是小望有些不敢相信。
他死死地攥着衣角，“那你算计程珊那次，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半分真心？”
“真心？你是说为了去捡你那个玩具吗？”栾娇漫不经心的道：“那不过是我让佣人从储物间随便找的一样你的东西而已。”
小望后退两步，陌生的看着这个自己以为体弱多病，母亲交代要好好照顾的小妹妹。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真正需要照顾的人，或许并不是这个只有两岁，因为身体差而每天昏睡的妹妹。
他咬唇看向栾赢尔。
栾赢尔啧了一声，对小望道：“和我去书房。”
栾娇坐在床上，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直到两人走后，她才恨恨的一把拽起枕头，重重的扔在地上。
“栾赢尔，沈望！”
进了书房，小望的情绪还很低落。
栾赢尔有些好笑，问他：“怎么，看到你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失望？”
小望没说话，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栾赢尔的意识沉睡前，也只有五岁。
在意识清醒后，即使拥有栾俏的记忆，但并不是她自己经历的，没有真情实意的感受，只像是走马观花一样的看了一场电影一般。
所以现在看着自己……勉强算是自己的孩子的？小望在那哭，她也有些茫然。
看着小望，伸手去摸纸巾，摸了半天，还打翻了笔筒，在摸到纸巾，僵硬的身后去递给小望。
“你是个男人，哭什么？擦干净眼泪。”
小望没接那纸巾，仍然在落泪，哽咽着说：“妈妈说要我照顾好她，可是她那样说，而且你们还……”
“我们还有仇？我有仇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个栾娇。”
她见小望不肯接纸巾，不耐烦的用纸巾直接抹了他脸一把。
也不顾小望会不会疼。
小望这才终于停下了落泪，低声问：“那你要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栾娇？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能成什么事？”栾赢尔不屑。
“不是，我是说……如果妈妈将来会回来，那你呢？你是不是和十七年前一样，会再次睡过去？”
栾赢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大概吧，不过我在想别的解决办法。给你妈妈一个更年轻漂亮的身体，让她在别的身体里恢复意识清醒过来，甩了沈莫寒，给你找一堆年轻帅气的小帅哥哄你，怎么样？”
她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逗着小望。
小望被她的话吓到：“不、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栾家是靠什么走到现在的？不会真以为是靠着栾氏集团做的那点生意吧？”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栾家的东西，我不打算交给叶南蓉，但也未必适合栾娇。”
栾娇是在乎栾俏，可除了栾俏，就连小望这个一母同胞，一心护着她的亲生哥哥，她都不在乎。
生来带着仇恨，和她有什么区别？
如果把这样杀器交给她，那十七年后，京州就又多了一个当年的栾赢尔。
她低下头，温声问着小望：“我给你一样东西，如果你认真去学，认真做事，也许可以有让你妈妈重新回来的机会，你愿意吗？”
“我愿意！”
“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了？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好事，万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呢？”
“就算要付出代价，我也愿意。”小望语气坚定。
但这坚定，和栾娇带着怨恨的坚决，又不大相同。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还是很有道理的。
栾赢尔叹了口气。
第二天，她没去公司，亲自开车带着小望去了临城。
小望来过临城，因此还记得临城的一些事。
也记得，程珊是从临城来到京州的。
所以他表情并不算好看。
栾赢尔坐在驾驶座上，看见他表情，道：“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小望没有说话，只紧紧地绷着一张脸。
直到车子开到沁园。
沁园还在施工建筑，里面负责项目的精力见到她，惊讶了一下。
“董事长，您来这边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招待您。”
“不用招待我，你们做自己的事吧，我自己随意看看就行。”
“那怎么行？这里在施工，还很不安全，我还是找人陪着您吧，您是来看看这边的建筑还是想看看进度？要是看进度的话，是不用去里面的。”
“不，我去别的地方。”
她说着，就要牵着小望往里面走。
经理追了好几步，眼见着栾赢尔压根不听劝，这才说：“那董事长，您好歹戴个头盔以防安全，就算您不想戴着，也为小少爷想想啊。”
栾赢尔这才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牵着的小望。
小望还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伸手接过经理旁边那人递来的小号头盔，直接盖在了小望脑袋上。
“自己戴好。”
然后自己也戴了一个头盔，才在经理无奈的叹气声中，走进了沁园。
沁园的施工已经完成了小半，剩下的多半是为了花里胡俏的东西，才拖了进度。
不过这些栾赢尔也没在意，把施工的人打发走，给了他们半天休息的假期，这才带着小望，去了一个地下室。
自从这里开始施工建筑后，阿嬉就让人把东西移到地下室来了。
这里的地下室，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地下室，而更像是一个地下通道。
在充满寒意的地下通道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
门外并没有人守着，但栾赢尔也没让小望靠近，而是站在远处进行了虹膜验证，门外走廊上的红外线这才消失。
她推开门，就看见忙碌的人，阿嬉正好转身，有些疑惑：“大小姐？”
随后，目光落在小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