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我震惊地看着他：“刚刚你真的给我抽血了？”
“嗯。”他应了一声，看向一旁的试管。
那试管里，确实还有新鲜的血液。
“那你说的话也是真的？你说我是什么？”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了他什么？
我问他，我又不是栾家的嫡系继承人，要我的血有什么用。
他说，我是。
我是？！
我一时半刻实在接受不了这样荒诞的事实。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能力给出证明，一个说我是，一个说我不是，再一个又说我是。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
但这一次……
我看着楚郁回答完我的话，就继续认真做实验的模样。
我想，也许我可以尝试着相信一次。
……
从实验室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以至于经过客厅，栾青瑜喊我，我都没听到。
直到他起来，走到我身边，我还被吓到了，半晌才回过神。
“哥哥？”
他蹙眉看了我一会儿，“你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在实验室这么晚才回来。”
我知道我去哪里都瞒不住他，也没想过瞒他。
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的私事也要给人知道，就让人不那么愉快。
何况，他隐瞒我的……太多了。
我隐晦的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楚郁那边有点问题，我去看看。”
因为楚郁的那两个字，我选择了相信他。
有时候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我以为，在被栾青瑜这样欺骗，这样一次次的伪造证明后，我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少年湖水般澄澈的蓝眸，我就觉得，他不会是那样心思深沉的人。
我选择赌一把。
如果这一次赌错了，那我就愿赌服输。
“楚郁？N87抑制剂的研发吗？出什么问题了？”栾青瑜问我。
“没什么，只是有个地方没有办法突破，在商量看能不能用别的方式来代替，毕竟姣姣……我们总不可能永远依赖她的血液，她的身体本来也不好。”
我并没有说实话。
而且离开实验室之前，我也特意交代楚郁了，让他不要透露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
这一点我还是放心的。
栾青瑜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没怀疑，只说：“你早点休息，这件事情急不来，好在我们手上也有不少N87抑制剂了，也算他……”
“哥哥。”我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我们手上的N87是怎么来的，你想过吗？如果只有栾家嫡系继承人的血液才能够研制出N87的抑制剂，那陆辰华的抑制剂是哪里来的？”
“还有，十七年前，陆辰华为什么会被注射N87？”
他终于变了脸色，“俏俏，你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我有什么态度？我只是在问你，我不希望所有事情，都被蒙在鼓里，懂吗？莫名其妙失去五岁以前的记忆，说是为我好，让我忘记栾家，能在江城好好的生活，可你们呢？苏晴这些年不一直在监视我吗？你会不知道她做的事吗？”
栾青瑜沉默了几秒，单手撑着沙发，看着我，语气有些疲倦的道：“你想说什么？”
我没说话。
他见我没说话，继续道：“我说过了，过去的事情都翻篇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结着一点小事不放？”
“小事？那是小事？那你告诉我，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
“俏俏，你不要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不可理喻了？我问的，哪一句错了？”
这一回，沉默的人换成了栾青瑜。
或许是我们的说话声吵到了眉姣姣，她穿着睡衣出来，看着我和栾青瑜，有些茫然：“俏俏……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还有哥哥，你们还没休息吗？”
“没事，我们在说话，吵到你了？”
我借势走到眉姣姣身边，拉住她胳膊，“走吧，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我送你回去睡觉。”
“啊？不用的，我——”
她还没说完，我直接带着她回了她房间，关上了门。
她这才反应过来，无奈的看着我，“你和哥哥吵架了？”
“算不上吧。”
最多算是意见不合。
毕竟栾青瑜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的发怒生气，更不会和我。
我看着眉姣姣越发单薄瘦弱的身子，心里叹气。
虽然已经知道了我和她的血缘关系并不是那么浓厚，可想到她回到栾家以后对我和小望的付出，我就觉得愧疚。
我伸手搂住她。
“其实，你不必回来的。”
我那时大张旗鼓的找眉姣姣，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但她即使不回来，我也没办法，总不可能真的去更加明目张胆的找她。
那样不就相当于变相暴露了她是栾家继承人的事实，把她置于危险之地？
可现在，楚郁告诉我……
想起实验室里他说的那些话，我现在还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眉姣姣似乎察觉到什么，连忙问我：“俏俏，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我朝她摇摇头，试探的问：“你……知道十七年前的事情吗？”
她微微皱眉，“你是问栾家灭族的事？”
“嗯。”
她沉默。
这意思很明显，她知道，但是拒绝回答。
我没有逼问她告诉我的资格，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
“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一定是要知道的。”我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让小望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受苦。”
我要知道这栾家从里到外，上上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决定了要这样做，心情反而轻松许多。
最艰难的时候，没有抑制剂的时候，都已经熬过来了。
在手里至少还有抑制剂，楚郁那边也发现了新的进展，只等实验结果。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朝眉姣姣笑了一下，“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以后我也不会问你让你为难的问题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我说完，在眉姣姣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出了房间。
好在栾青瑜已经不在客厅了。
我累了一天，又没吃晚饭抽了血，回到房间躺床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被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