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面对这支枪，姜时也没了第一次时的恐惧，更多是难过。
因为栾赢尔每一次都能毫不犹豫的朝他举枪。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了，栾姐姐。”
顿了一下，他反问：“那我父亲……”
栾赢尔收起枪，“给栾娇下毒的人和带走你父亲的人是同一拨，你把栾娇治好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听到栾赢尔的话，姜时也心中有一种很别扭的，相当奇怪的感觉。
从栾赢尔和栾娇的相处中，他看不到栾赢尔对栾娇的在乎，不，不仅仅只是不在乎而已！
可能还带了些厌恶！
但她在行为上好像又很看重栾娇。
想方设法要治她，有意无意提点她，甚至不在乎她想要杀自己……
姜时也是学过改造意识的人，像他们这种改造者，必然要对被改造者的心理了解得十分透彻，知道哪里是薄弱点，才能进行突破和再造。
所以姜时也此时仅略一沉吟，就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栾姐姐，你是不是……很在乎你的第二人格？”
栾赢尔转身的动作一滞。
其实这个问题如果换成其他人，她是一定会否认的。
她栾赢尔从来没有在乎过谁，世人皆负她，那便举世皆可杀。
没有在乎的人，就不会有软肋。
没有软肋，她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如今面对姜时也这个小家伙，她想大概是他的心性单纯，对她的认知也处于完全的空白状态。
他不在乎她的凶狠她的恶，不管她怎么强调自己是一个坏人，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偶尔流露出来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这让栾赢尔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她终于不用逼着自己狠辣，可以肆无忌惮地伪装成一个弱者，因为她知道，姜时也伤不了她。
后来栾赢尔再忆起今日的想法，心中却难得多了几分后悔。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靠姜时也太近，否则她也不会成为他的执念，害他余生孤苦。
“是。”
栾赢尔淡淡应声。
“栾俏很好，好到我没有不让她活着的理由，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替我承受了太多。你之前说亏欠一个人到夜不能寐，栾俏之于我就是那样的存在。”
她掀起漂亮的眸子，“所以时也，除了救我女儿，你还有一个任务，帮我复活栾俏。”
姜时也睁大了双眸，“那栾姐姐你……”
栾赢尔好笑地打断他，“听清楚，我说的是复活，不是唤醒。我没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我给栾俏准备了别的身体，已经有人在做相关研究，你需要配合他，完成意识的迁移，能做到吗？”
这么离奇的要求，栾赢尔想着这小孩儿估计会怕。
结果他非但没有，一双眼睛甚至莹莹发亮，“是不是，如果我复活了你的第二人格，您的女……不，那个栾娇，就不会杀你了。”
“嗯，或许吧。”
这当然也是谎言。
她和栾娇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个栾俏能解决的，更何况那丫头心高气傲得很，宁愿毁掉一个错误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所以即便栾俏苏醒，她和栾娇多半也有一战。
不过这个栾赢尔没打算告诉姜时也，小孩子容易意气用事。
其实栾赢尔这个顾虑完全是多余的，仅凭前面那句她因为栾俏夜不能寐，都已经足够姜时也全力以赴。
因为他自己太懂那种痛了，他希望他的栾姐姐能尽早脱离。
“那栾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不知真相的姜时也笑了，带着独有的少年气。
栾赢尔这时候才发现，姜时也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乖巧得让人止不住心软。
还真是个小朋友。
翌日，栾娇的毒照常发作。
神秘的包裹也在每天同样的时间出现。
沈望抱着包裹来的时候，栾赢尔直接把包裹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妈妈……”
“忘记她昨天说的话了？说了不用，还给她做什么？”
栾赢尔说这话的时候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栾娇脸上，“栾娇，能说话就别装死，身为栾娇下一任家主，言出必行需要我教你？”
栾娇咬着牙，她的毒才刚发作，所以意识还在，她死死地瞪着栾赢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咆哮：
“滚！”
栾赢尔就笑了，“我怎么能滚呢？我就要在这里，看你是怎么死的，或者，求我啊？”
她顺势将手里的抑制剂递给姜时也。
“时也，帮我拿着，拿好了，要是出半点差错，我唯你是问。”
姜时也在接的时候，和栾赢尔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姜时也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来之前他们栾赢尔就给他下大了任务，他会借机查看抑制剂的成分，之后再做研究。
两人的小动作除了一直死盯着栾赢尔不放的栾娇，谁都没发现。
而这落在栾娇眼里直接变成了栾赢尔姜时也在筹谋着，借机害死她！
她恨极了，偏偏已经没办法说话，嘴里只能发出无谓的，痛苦的呻、吟。
以往栾娇毒发都是咬着下唇死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一次却没有忍，所有人都以为她这是承受不住的哀鸣，注意力反倒都集中在她身上。
姜时也悄无声息地往后退。
栾娇一直盯着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想做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这个药效。
可笑她以为栾赢尔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再不给她抑制剂，她真的要疯了。
如果……如果栾赢尔提前让姜时也把抑制剂毁掉，那她……
她不能死，更不能是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死在栾赢尔面前！
可是要她开口求栾赢尔，她做不到！
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落在跟她一母同胞的沈望身上。
他们是双胞胎，自有一套独特的交流方式。
栾娇看向沈望，沈望心中一喜，暖暖已经很久没这么不带恶意地跟她交流了！
“暖暖……”
他开口刚想问什么，就见栾娇的眼珠子动了动，视线往姜时也的方向挪。
沈望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栾娇的意思。
他在姜时也即将退出房间的最后一刻，出其不意地冲了过去，在姜时也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下跳起夺过他手里的抑制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