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带了破釜沉舟的架势,要拉着我和这辆车两个人一起葬身水底。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摸出包里的眉刀,直接倾身过去划在他颈动脉处!
我必须一招制敌,才有可能反击。
但毕竟目标是颈动脉,我并未下太重的手,可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是溅了我满脸。
双眼也被喷溅的鲜血模糊了,视线内一片血红。
我顾不得那么多,抹了把脸,从失去意识的司机手里抢了方向盘。
在即将坠江的时候,车子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死死地掉头。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半站起来,踩在他脚上踩了刹车。
车子最终距离坠江只有一步之遥。
做完这一切,我推开车门,直接瘫倒在地上。
刚才的情况千钧一发,根本容不得我有过多的考虑,都是出于本能的自保。
直到现在,终于安全下来,我才觉得恐惧。
从我察觉到车速不对,到我拿出眉刀,精准的找到司机的颈动脉一招制敌,再到抢夺方向盘和刹车,控制住车子。
这中间的任何一步,稍有差池,我现在可能已经坠入水底。
我陷入深深地后怕之中。
后怕过后,我才想起那个被我用眉刀割喉的倒霉司机。
我吸了口气,用满是鲜血的手拉开驾驶座的门,驾驶座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就连车子内部,也四处都是喷洒的鲜血。
我那会儿确实想控制力度,但人在危急关头反抗,即使再有自制力,也做不到百分百的精准。
说实话,我有些慌。
我怕他死。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因为我而死。
在苏晴和白思思死去后,我就已经在竭力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我从没想过放弃寻找付雯,哪怕当时种种线索都表示,可能是她自己离开的。
甚至,有可能是背叛了我的。
我都没有相信过。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我亲手伤的人,如果他死了……
我脑海里一团乱麻,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鼻翼下试探了一下。
好在,他还有呼吸。
我抿了抿唇,打电话叫了120。
120来的足够及时,把司机抬上救护车后,救护车上的医生问我,司机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我攥紧了手里的眉刀,最终,自己拨打了110。
负责这个案子的,当好是上次寻找付雯的警察。
在医院外见到我,他也有些惊讶,看到我身上的血之后,才压低声音问我:“栾女士,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我没事,但是人是我伤的,不过也是事出有因,等手术结果出来再说吧。”
我盯着手术室的灯。
大约因为知道我的身份,又曾经因为付雯的案子接触过,他对我还算客气,让医生去帮我清理了身上的血迹。
我也联系了栾青瑜和眉姣姣过来。
栾青瑜赶过来的时候,先确保了我的安全,才皱眉说:“你确定是栾家的司机?”
这个问题让我呆了呆。
“我打的确实是栾家的电话,不过这个司机,我以前好像没见过。”
那怪不得我。
我不习惯看到太多佣人之类的围着我,平常在家里,一个人的时候也习惯让佣人下去。
更别提司机了。
能自己出门,我基本不会让别人开车,因此见到栾家司机的次数也不多。
栾青瑜微微蹙眉,让眉姣姣陪着我,自己去一旁打了电话。
过了会儿,他回来,低声道:“那人不是栾家的司机,栾家去接你的司机,在路上被人发现,已经死了。”
我微微怔了一下,脑海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我还在担心着手术室里的‘司机’的生死,但现在栾青瑜告诉我,真正去接我的司机,在路上,就已经死了,被狸猫换太子。
这也更加证实了当时车子忽然加速,冲向跨江大桥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可司机呢?
他是无辜的!
我一把攥住栾青瑜的衣袖,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救、救活他,我要知道到底是谁!”
我从车上下来,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也是去查看他的生命体征,在确认他还活着后,第一时间拨打120,希望他能活下来。
可那时的心态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会儿,我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双手染上鲜血,而且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
现在我不仅知道他根本就是来杀我的,更因为我,让一个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
他不可能是主谋,就必然有幕后黑手。
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让幕后黑手这样得意嚣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肆意的杀栾家的人。
可手术室的灯熄灭,我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
医生摘下口罩,面容疲惫,道:“病人颈动脉割裂,送来时已经失血过多休克,手术没能抢救过来,你们节哀。”
说完,医生就离开了。
我站在手术室外,茫然而无助的看向栾青瑜。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表情却好像并不关心这个人的生死。
直到警察走到我面前,说要我去配合调查的时候,我才知道刚才栾青瑜在担心什么。
因为……
人是我杀的,凶器都还在我手上。
即使我报了警,即使我把人送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最终还是没让警察为难,让栾青瑜为难,跟着警察走了。
他不放心我,还想让眉姣姣陪我去,也被我拒绝了。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单纯的去做笔录那么简单。
证据确凿……
我就是杀人凶手。
没有什么能帮我翻案。
我去警察局的路上想着这些,有些好笑,这么多年好好的活下来了,也没被N87折磨死,最后居然要以杀人犯的身份去坐牢?
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将会成为栾氏集团历史上最可笑的一任董事长吧。
到了警察局,我坐在审讯室里,和那警察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有几分无奈。
最后还是我笑了一声,开玩笑般的开口:“接连两次接到和我有关的案子,心里是不是埋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