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锐的捕捉到楚郁声音里的‘他’，问楚郁：“他是谁？”
他看了一眼我的车载导航，重新说了一个地址。
我下意识的按照导航的方向开，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地址，是陆家。
“这和陆家有什么关系？”
他把平板递过来。
我趁着红绿灯的功夫，看了一眼平板上的内容，这一眼，如坠冰窖。
车子开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我下了车，冷着脸，在佣人期期艾艾的注视下，径直走进陆家客厅。
客厅里，陆辰华正在看书，见我进来，好像并不意外。
却还是客套的问我：“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别跟我装，栾氏集团的事，你都插手了多少？”
他挑眉，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楚郁，沉默一会儿，说：“俏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什么事，都不会给我先解释的机会。”
“我现在不是在给你解释的机会吗？”我一把将楚郁的平板摔过去。
他侧了侧身，躲了过去，平板直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佣人被吓到，想上前来，也被陆辰华一个眼神制止。
直到客厅内只剩下我们三人，他才冷笑：“这就是所谓的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就问你，你插手了多少！”
“如果我说，不是我呢？”
不是他？
可资料上……
我看向那四分五裂的平板，最终，还是对眉姣姣的担忧占据上风。
“陆辰华，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的那么多恩怨先抛开，姣姣生病了，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也没那么多……那么多时间了。”
我停顿了一下，忍住落泪的冲动，“放她一条生路好吗？”
“你认定是我了？”
我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地上那平板，“你都认定我了，我还能说什么？但你从我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你与其来找我，不如——”
他话没说完，我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京州的座机号码。
这么晚，电话还打到我手机上，我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接了电话，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是栾小姐吗？”
“我是。”
“我是京州分局的，眉女士的紧急联系人写的是你的电话，如果您现在有时间，请来一趟第一人民医院吧。”
“医院，她怎么了？”
我这时也顾不得陆辰华了，直接拉着楚郁出门。
连身后陆辰华追上来，都没察觉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一路开车到医院的，中间闯红灯几次，楚郁的提醒，都被我抛之脑后。
我跑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几个警察都垂着脑袋，唉声叹气的。
见到我，立刻双眼放光。
“栾女士，您终于来了，关于这次的案子……”
“走开！眉姣姣呢？她人呢？”
“栾女士，请您节哀，眉女士是因为癌细胞扩散去世的，没能抢救过来。”
“去你的癌细胞扩散，医生说过的，她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我当然不肯认这个结果。
直到眉姣姣被推出来，我看到她白布下再无一丝血色的面容，情绪终于崩溃，大哭出来。
我哭到几乎窒息，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画面。
更多的，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明知道那次的海选是一场为她而来的鸿门宴，还是单刀赴会。
明明认出了我的，却还是给了我抑制N87的糖果。
她明明可以不来。
她可以不回到栾家。
我不许他们碰眉姣姣，甚至没让他们把眉姣姣送到太平间。
就这么一直放在病房里，我守着。
直到我哭的昏昏沉沉的，大脑一片空白，快要窒息，被人强迫性的拉起来。
沈莫寒的声音淡漠里带了几分不悦：“你还要在这里多久？”
我没想到他会来这里，哽咽着开口：“姣姣她……不在了。”
他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病床上的眉姣姣，“你也知道她不在了？那你哭有用吗？还是她能活过来？”
我不说话。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因为我哭多久就能活过来，但我控制不住。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她安心养病，医生说至少还有1-2年的时间。
“如果你不想她就这么死了，就做你该做的事。”
我浑身一激灵，顺着他的话问：“我该做什么？”
“你本来是要去做什么的？”
本来？
我是去找陆辰华对峙的！
只不过没想到眉姣姣会出事。
“他不会承认的。”想起刚才陆辰华的态度，我心沉了沉。
眉姣姣已经不在了，他会肯放手吗？
我恍惚的想着这些，这一刻几乎把沈莫寒当做了救命稻草：“我该怎么办？”
“先和我离开这里。”
他说完，要带我出病房。
刚踏出病房门，就被人拦住。
我看着一步之遥的栾青瑜，此刻竟然觉得他异常的陌生。
我低声对沈莫寒道：“带我走。”
“俏俏。”栾青瑜喊了声我名字。
我脚步顿了顿，到底也没停下和沈莫寒走出走廊的脚步。
直到出了医院，我一下子瘫软下来。
身后的沈莫寒适时地接住我，几乎是半搂着我，将我带到车上。
我哭了一整夜，头昏脑涨的，他平稳的开着车，行驶在安静的京州早晨，我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正躺在当初和他订婚的那套房子里。
我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沉默的看着房间。
当初我也曾抗拒而排斥这里，可现在，这里好像成了我唯一能去的地方。
不管他是沈子宴，还是沈莫寒……
“醒了？”
“我睡了多久？”我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
他走到床边，递过来一杯蜂蜜水。
我没拒绝，喝了口水，才觉得嗓子舒服许多。
“两个小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我觉得，已经没什么事情能需要我做心理准备了。
就算是这样，我在听见沈莫寒说，两个小时的时间，栾青瑜就把眉姣姣火化后，还是情绪崩溃。
“他凭什么？医生说她是癌细胞扩散走的，她就是癌细胞扩散吗？当初那个司机是怎么死的？！他凭什么说火化就火化？！”
我一整夜守着眉姣姣，不肯让任何人碰，就是怕他们毁尸灭迹。
但我没想到，我只是离开一会儿，我以为栾青瑜在，他不至于那么狠心。
可最后毁尸灭迹的不是陆辰华，也不是别人，是栾青瑜。
是眉姣姣的哥哥。
我终于绝望，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