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付付,我肯定付啊,我哪能让徐婶子吃亏啊。”董青心情好上了许多。
黎琉摸着下巴想了想。
现在冰糖厂还没开始盈利,董青的工钱只有一个月二两银子。
若是冰糖厂一个月卖的银钱有上万两,那他可以领到半成的分红,若是卖上了五万两,可以领到一成,十万两,一成五,最高是两成。
估计得到明年夏天他才能领到分红了。
他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也敢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行,等到月底没银钱了别哭嗷。
“那我走了。”黎琉转身出了门。
刚来到大门处,她便看到一个女孩远远的朝着她们的厂跑过来。
隔得远,她只能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
黎琉微微眯了眯眼,怕自己眼花,便指着那人影问董青:“那是个人吧?”
董青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
又看了一会。
直到那女孩距离他们只有二十米了,董青才拍了拍大腿:“真是个人哎!我看到了,她在朝咱们跑来。”
黎琉:“???”
靠,古代的近视眼!
人都他喵的跑到咱们跟前来了,你才看到?
黎琉用看人才的眼神看了一眼董青,这才收回了目光,望向朝着他们跑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衣裳破破烂烂的,穿着一件短打,脚脖子被野草割出了细小的伤痕,额头上跑得满是汗。
“请问,你们这招人吗?”那小姑娘不敢看她们,只用左边脸对着他们。
董青急忙点头:“招的啊。”
“是不是包吃住啊。”小姑娘声音不大。
董青眼神不好使,可耳朵好使:“对,包吃住,是你阿姐要来还是你阿娘要来?”
小姑娘摇了摇头,抿唇:“我要来。”
董青嘴巴里能放下一个鸡蛋。
黎琉的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
这么瘦小,看上去只有九到十一岁吧,来这做什么活啊,这不是雇佣童工了吗?
“你家人是谁?”黎琉问道。
那小姑娘不愿意说,只说道:“你们别看我这么小,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还有三个月我就满你们说的十六岁了,我可能干了,在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干,我能割草放牛,我能洗衣裳,我还能带小孩。”
“你的这些对我们来讲没有用。“黎琉一盆冷水给小姑娘泼下去。
小姑娘怔在原地许久:“我,我......”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显得特别无助,眼眶中都蓄满了水雾。
“先去吃个午膳吧。”黎琉缓了缓语气。
小姑娘木楞楞的跟着她们进厂里面。
洪香兰瞧见她们二人带了个孩子进来,路过的时候很是惊讶的多看了两眼:“二东家,厂长,这个孩子是?”
洪香兰便是村子里唯一来做工的寡妇。
她的神态和语气一直都对黎琉和董青挺恭敬的。
黎琉还没说话,身旁的那个小姑娘便鼓起腮帮子很有志气的开口:“我是来做工的!”
洪香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她脸上涌上一层迷茫。
不是说十六岁以上才能来做工吗?
这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岁左右吧。
这也能来做工吗?
黎琉笑:“别听她说,她只是想来做工而已,但我还没同意呢。”
小姑娘不说话,却一副铁了心要来的样子。
“正好香兰姐你带着她去食堂吃饭吧。”黎琉轻轻推了推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往洪香兰跟前走去。
走了两步小姑娘扭头看向她:“那你呢。”
小姑娘扭头的时候,右边挡住脸的头发被风吹开了两缕,露出了那青紫色的印记。
黎琉的视线刚落在小姑娘右脸上。
那敏锐的小姑娘便赶紧把自己的脸挡住了。
“我一会再去吃饭。”黎琉回完话后便不理会小姑娘那忐忑的眼神。
她带着董青来到了角落中。
“这个小姑娘,怕是背后有什么隐情。”黎琉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张脸,“她的脸上有青紫色的印记。”
董青这个憨的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她为啥这个时候说这个。
有胎记咋啦?
黎琉翻了个白眼。
“你许是不知道,有胎记的女孩都会被家里人认为是灾星,只有上辈子触怒了上天这辈子才会被老天厌弃,脸上的胎记是她们上辈子的罪人刺青还未洗净,所以这辈子才会带在身上继续赎罪。”
“愚昧的底层人员们只要家中生下了有胎记的子女,男的还好,只是收忽视,女子会被他们按在水中溺死,以求上天宽恕。”
她越说,声音越沉。
董青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有这说法?”
“不然你以为这小姑娘为什么小小年纪的就跑到咱们这来,她做派和说话都沉稳,应当十五岁左右,不够咱们招工的年纪,可我也不敢把她放回去,她回去之后命运不知道咋样。”黎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不会有人家娶这种带着“天罚”的女子。
家里人也不待见这样的闺女。
黎琉刚刚还看到小姑娘手臂上都是被打出来的伤痕,褴褛的衣裳下也是各种各样的旧伤,她衣服破旧得跟乞丐一样,还光着脚丫子。
“那怎么办啊,要不咱们破例把她收下吧?”董青的心比她更柔软,听到这脸上已经满是怜惜之色,就差没立马喊那个姑娘来做工了。
黎琉望向董青。
这人都他喵三十岁了。
眼睛里仍然带着清澈的愚蠢。
“你收下了这个以后别人要来你怎么交代?这个先例不能开!”黎琉拒绝了。
董青急了:“那怎么办!”
黎琉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妈的,只会问怎么办的三十岁的老智障!
——
食堂中。
来食堂吃饭的人只有那么几个,除了做饭的陈家大儿媳外,就是做工的六个女人了。
董青在食堂吃一天不吃一天的。
她们都习惯了。
她们也不懂为什么要把工厂的食堂建得这么大,容纳五百个人都够了,可每天都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今天突然冒出了个新鲜的面孔。
“香兰,这谁啊,你闺女么?”有妇人问道。
这几天她们吃饱了饭,也住好了,气色好了许多,之前麻木悲戚的几个妇人现在也开朗了一些,会主动搭话了。
洪香兰摆了摆手:“我哪有这么大的闺女,是二东家和厂长让我带来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