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伟想起当时自己听见的,一时差点没跌下楼梯。
十七年前,厉母半夜被送医院,孩子将要出生,当时厉老对这个孩子很重视,是个女儿,可生出来后没过几个小时就夭折了。
厉母伤心欲绝,更害怕厉老知道后会让她离开厉家,她母凭子贵才嫁进的厉家,不能就这么毁了。
于是她为了一己私利,给了护士一笔钱让她掉包当晚同时出生的婴儿。
刚好当时同时还有另外两位孕妇在生产,一个男婴一个母婴,厉母当时就让她掉包了男婴,将自己夭折的儿子换给那个孕妇。
而厉父当时在在出差,回来已是第二天的事了。
厉母因为厉泽伟在厉家得到应有的地位,厉老去世后,厉父将早就察觉不对劲的事找厉母问清楚,之后才知道厉泽伟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如今是已成定局,两人闹点小矛盾就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刚好被要下楼的厉泽伟听到。
原本听到不是亲生的厉泽伟觉得没什么,但听到最后厉母竟然这么自私掉包孩子,他内心焦痛万分。
他的亲生父母当时肯定很伤心,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健康成长,十七年了。
厉氏夫妇对他的养育之恩他无以回报,但他绝不能忍受厉母做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装作一无所知。
他们不知道,在自己开心的同时别人是有多么痛苦。
最终厉泽伟还是醉了过去,醉了之后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习若颜看着他双颊微红,眼角还有一丝湿润,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他的亲生父母若是知道他被掉包了,又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心里叹息,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但是她怎么可能扛得动一个大男生?
酒吧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安全,她抿了抿唇,付了酒钱,将厉泽伟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
可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身高,体重就不知道了,但重量全在她身上,发觉走几步都吃力。
难道要打电话让夜景森过来帮忙?厉泽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会过来吗?
刚要走到门口,一个男人突然拦在他们面前,俯身瞧了瞧习若颜的面容,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伸长脖子往他们身后看去,“胡哥,没错,就是那妞。”
习若颜的疑惑在那声“胡哥”出现后解开,心跳漏了半拍。
这不是钻石PUB那间高级豪华酒吧,只是一间小酒吧,胡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不应该想太多,她架着醉酒的厉泽伟就要离开,可身前又多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习若颜想无视,绕过他们又要继续走,显然那些人都不会如她的意。
上次在酒吧迷迷糊糊好像是夜景森出现将他们揍了一顿,但是当时她喝醉了只是个隐约的印象。
这时候她更不能懦弱给自己壮了壮胆,她转身就看见胡哥一脸猥琐地朝她走来。
她坚毅的眼神看着他,“胡哥,上次在钻石PUB的教训还不能让你知道不要拦我么?”
或许她现在大胆一点,待会儿能离开的机会就更大,胡哥这类人应该是吃硬不吃软的。
听到上次的教训,胡哥脸色明显变了变,转瞬又恢复他原有的猥琐。
上次夜景森派人教训了他们一顿,并且在各大酒吧给他加了黑名单,以至于他只能来这种小酒吧。
有夜景森在他才怕,没有夜景森撑腰,这小妞还能厉害到哪去?况且还弄着一醉酒的拖油瓶。
只要稍微将那个人弄过来威胁,她还不是照样乖乖听话?想到自己完美的计划,胡哥得意地勾了勾唇。
“小妞,这回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逃走了。”胡哥笑得春风得意,还故意放慢了脚步,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习若颜抿了抿唇,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再拦着我,我就打电话给夜景森。”
胡哥微微扭头,站在习若颜身后的男人会意点头,一把上来就拍掉了她手里的手机,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掩盖。
“别再做垂死挣扎了,乖乖跟哥走,不然跟你来的那个小子可就没好罪受了。”胡哥说话的同时,习若颜身后地几个男人已经要合力架走厉泽伟。
厉泽伟现在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睡着了,就任由别人将他把弄。
习若颜抓住厉泽伟的一只手,凌厉的目光对上胡哥戏谑的眼神,“你不怕夜景森?”
胡哥想了那么几秒,他是怕夜景森,但如果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说怕的话,他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他不屑地冷哼,“不就是个夜景森,老子怕他干什么?”
习若颜瘪瘪嘴,好大的口气,吹牛都不带脸红的。
“是么?”
伴随着冷冷的声音响起,夜景森身姿挺拔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胡哥惊愕地看着眼前比自己略高的夜景森,他,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几个男人在夜景森出现后立马就松开了厉泽伟,躲到胡哥身后,后者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地上倒,习若颜使了全身劲支撑着他。
夜景森来了,胡哥正大光明地说不怕他,她还想着要怎么脱身,如释重负的她重重地舒了口气。
夜景森瞥了眼习若颜,她嘿嘿朝他笑了几声。
“你不怕我。”夜景森嘴角擒着一抹邪魅的笑,双眸漆黑不见底,与其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的不是的,夜少。”胡哥立马往后退几步,点头哈腰说道,“夜少,您误会了。”
夜景森颔首,环视了下周围,一个小酒吧,习若颜给他发短信说出去一会儿就是来酒吧?
孤身一人,上次的教训还没让她学乖?虽说还有一个男的,但跟女生出来竟然醉成那样也是没谁了。
这次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上次的事差点又重演。
洗完澡收到信息,看到内容他当场就皱了眉头,给习若颜手机安的定位显示的位置是间酒吧,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没想到她竟然敢跟男生出来喝酒?看来回去还得增加条例。
“看来就算在各大酒吧加黑名单还不能让你吸取教训,还敢再动本少爷的人?”夜景森寒眸扫向那群男人,威慑力十足的质问让他们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是的,夜少……”
“别让本少爷在a市见到你。”夜景森不疾不徐地说,抬手看了看表,“不然,有其他更好的地方等着你。”
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帮习若颜一起驮厉泽伟的意思。
没空再理胡哥等人,她以蜗牛的速度移动着,两人的重量都在她身上,她容易嘛她。
待他们走后,胡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为自己刚才那句话后悔莫及,现在,他是不可能会再待在a市的了。
“夜景森。”终于,习若颜出声喊住她,她都快没力气的,厉泽伟根本没有要醒的意思。
夜景森果然顿住脚步,转身,幽深的双眸看着她,却迟迟不上前。
“夜景森,我没力气了。”习若颜就这么原地不动,她背部几乎都被汗水浸湿了。
夜景森无动于衷,习若颜又说了句,“少爷……”
虽然夜景森不乐意,但还是将厉泽伟放上车,自行车习若颜将它寄放在小卖部,老板好说话便同意了。
“他家住哪里。”夜景森透过后视镜睨了眼厉泽伟面无表情地问。
“不知道……”
“那把他扔路边。”夜景森说着,作势要停车。
习若颜吓得立马出声,“要不我们打电话问问?”习若颜伸手就要往他口袋摸去,夜景森一把拍掉她的手。
自己长臂一伸,从厉泽伟左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
夜景森不知道要点哪个联系人,点了备注“家里”的,接通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
“泽伟……你在……”
“地址。”不待对方说完,夜景森冷冷出声打断,他就应该直接将他扔路边自生自灭的。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听到不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厉母有些反应不过来。
厉泽伟在无意中听他们说完以后,情绪激动责备地吼了他们几声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之后又一个人出去不让别人跟着。
她担心出事一直打他电话却没人接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她自从生了夭折的女儿后就不能再生育,虽然厉泽伟不是亲生的,但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就跟亲生的一样。
只是她当年做错的事情让他难以接受,这么多年了她也一直愧疚于心,但始终没有勇气去找厉泽伟的亲生父母。
甚至只知道他亲生母亲的姓氏,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家人现在身在何处。
她甚至想要瞒厉泽伟一生一世,直到厉泽伟的吼话才让她清醒了一点。
都说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最残忍的,那么她这个做法跟这个最残忍的又能相差到哪去。
她是个罪人,她将厉泽伟留在身边,却没有想过他亲生父母的感受,甚至让他们以为他夭折了。
厉母说了地址,夜景森二话不说挂了电话,也不给他们问厉泽伟情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