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会死在这里,我会死在这里。
从大概三十分钟前,李轩心中就不断被哀伤的负面情绪所包裹。
左手腕骨上所佩戴的手表早在那时就已停转,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剧烈攻击后,外边朴素的装饰更是从里到外碎了个干净。
表盘受到打击后,里边的零件自然也不能幸免。
抛去时针、秒针这些硬质部件,镶嵌用的时盘也已然面目全非……
正是从那个时间段开始,李轩开始将表安在心底,默默计算着秒速的流动。
鲜血顺着额头滴下,淌过眉心,染尽瞳孔。
每呼吸一次都有大量的痛苦从肺部腾起,烧得人直皱眉头:“见鬼!”
“嗷呜~!”
野生的魔狼从两旁晦暗的草丛中窜出,狠狠地冲着他的咽喉咬去。
勉强抬起手臂来,用锋利的匕首卡住它的血口,李轩使劲全力将其往外推去。
同时,他本人的体力消耗也到了一个临界值上,无力再进行追击。
通过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额外体力终于消耗殆尽,可他现在却连这道‘草路’都没能走出去……
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中哀叹着自己的弱小,李轩冷酷地挥起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崎岖的弧度。
对应野狼脖颈处的空间瞬间扭曲,一道裂缝凭空出现,吞没了它用以维生的器官。
短促地悲鸣一声后,狼伸长了将断未断的脖子,不甘地高望穹顶那不含一丝杂质的纯黑。
直到彻底死亡为止,游荡的流魂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就如之前被斩杀的所有同胞那样。
“咳咳咳!”
吸进的空气不断烧灼着脆弱的气道,捂住胀痛的胸口,李轩不堪地半跪下来。
“呃,啊……”
他的身上有着数不清的擦伤,挫伤,数小时精神高度紧绷也产生了非常大的脑力消耗。
斩杀掉刚刚那只野狼后,李轩的体力就已经被榨得一滴都不剩了。
绝望地回头望去,一路行来的土路正在崩溃、消散。
要是让虚无照着这个速度继续蔓延下去,那么毫无疑问,他就会失足跌落,然后迎接自己那平淡的死亡。
无数次升起休息的想法,却又每次都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知道自己不能再做半分停留了。李轩现在只祈祷穿过这片草丛后,等待他的是光明的逃生路口。
捂着右臂深可见骨的血红裂口,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有鲜血顺着手指滴下。
斑驳的大地被赤色染红,又很快被吞噬。
失去生机的野狼在面对不断蔓延的虚空时,没有半点动作,就这么被吞入到了无尽深渊之中,尸骨无存。
与那可怖的黑幕所对应,只有一位身负重伤,却仍在前进的求生者。
死亡与生机,似乎总是处在对立面上。
走过绝望的黑夜,就是代表希望的黎明……这样的鸡汤,在哪里都能听得到。
所持的匕首被些许液体浸透,泛着幽幽的光芒。
用它撇开茂盛的草丛,突然就有一丝光线从上空打来。
还没来得及呈现喜悦,李轩忽地又闻到了一股剧烈无比的、恶臭的气味。
倒吸一口冷气,僵硬地低下头去,他伸出去的腿猛地一收,颤抖地搭在最后的土地之上。
可惜无奈,虚空已然蔓延至身后,若他此时再不下去,等待他的便只有无情的死亡结局。
硬是咬紧牙关从柔软的土地跳进恶臭的河水,周围漂浮着数不清的骸骨。
人类的头骨,动物的尾骨,鲜红的沉淀物……
李轩瞬间就明白了,轻轻嘟囔道:“还真是死境啊……我还有机会吗?”
勉强将匕首横在自己能够看到的位置,他尽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啊,逸兄。我,看起来就到此为止了。”
“有点,辜负你了呢。”轻轻晃了晃匕首,他闭上双眼:“不过都已经走出那么多路了,好歹也算是伙伴了吧?”
吼声四起,虚空的蔓延也在将土地彻底吞噬后结束。
血红色的瞳孔从天上、水中、水下亮起,所有混蛋都散发着纯粹的杀意。
没有战斗开始的信号,没有比武间的点到即止。
从这一刻起,就是被逼到绝路的人类,以及没有人性的野兽之间展开的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
腰肋顿时染上了血红色,鲜血飙溅在水面之上,荡起层层涟漪。
疯狂邪恶无底线替换善良怜悯大慈悲,思维的主基调被阴冷彻底浸透。
舔舐着流出的鲜血,他开心地笑了:“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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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混蛋占卜师在哪,金逸愤恨地打了个喷嚏。
狠狠地用脚厮摩着身下无辜的砂砾,他烦闷地自言自语:“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难道今年真的泛水逆不成?”
天空泛起鱼肚白,按照夏天的日出的时间来算,现在已经接近六点。
无奈的吧砸吧砸嘴,准备回酒店打游戏的金逸突然脚下一趔趄,平平无奇地跌坐在地上:“啊咧?”
疑惑的检查了一下体内的星魂流动渠道,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李轩那个家伙,搞什么东西呢?”
“居然真的用到我留下的那部分能量了?”
将星魂的探测范围固定到夜街那一部分,他仔细地搜寻一遍后皱起眉头:“没有?”
猛地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苦笑不已:“也对,现在都几点了,怎么可能在那。”
“算了,随他去吧。应该死不了的。”
懒散的挺起背部,他满怀希望的朝着生机勃勃地城市望去:“集合的时间,是在早上九点来着?”
“切,克里斯托那个扒皮,说着明天见,还真就是明天早上见啊?没意思!”
珍惜着得之不易的时光,金逸有些蠢蠢欲动:“那么就赶紧到酒店的床上打个滚,然后开始游戏吧。可不能因为李轩耽误了本来就宝贵的时间呢。”
挂满笑脸踏出一步,男人飞到天上。
然后,他浑身僵住了:“等等,酒店,是在哪儿来着?”
于是乎,迷茫的男人在朝阳的照射下,又多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