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城凌晨的街头,灯光昏黄,寒风凛冽,车辆无几。
颜皓骑着他的摩托车正要回家,在驶出“平凡里”后的下一个街道路口他看到了詹南南,她怎么还在那里?
这个女人好像每次都穿得特别少。
每次都冷到耳根嘴唇都发白了,还一副莫不在乎的模样。兴许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她冷到毫无血色的脸上才有了几分殷红,才看起来不那么让人心疼。
却能让人想入非非。
她此时正站在路边,抬头向着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她不知道在看什么,那双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忧伤,人站得肃直。詹南南本就瘦长的身材,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寒风掠过,那是很孤独的影子。
颜皓心里有过一秒的撼动,却想就此骑车路过当作没看见她。可下一秒,他不能了。
刚刚欺负雅曦和梅晓被他打得不成人样的几个社会青年,拿了家伙,带了更多的兄弟又折返回来。
他们认得詹南南,把她围堵了起来。
詹南南很淡定,不逃也不慌。又不知道跟他们说了几句什么。那群人面目狰狞,凶恶致极举起手中的家伙要动手了,颜皓一个提速整辆摩托车飞驰了过去,吓得那几个社会青年鸡飞狗跳,汗毛直竖。
“上车!”他吼道。
带着全包性头盔和手套的颜皓,詹南南并没有认出他来。可就在他声音一出来那一瞬,詹南南便知道眼前这个开着摩托车出现来救他的男人是颜皓。她想都没想,单脚一跨,上了他的摩托车。
他一个加速,摩托车快速离开了现场。身后的詹南南一个没坐稳,整个人扑倒在他硬实的背上,吃痛。
下一秒,她伸手揽紧了他的腰。整个身体贴了上来他宽大的后背。
颜皓顿了一下,继续加速。
詹南南不知道,她是因为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还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硬”的男人。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喜欢这种刺激。
颜皓载着詹南南,大概开了二十分钟的车,感觉逃离那帮社会青年很远了。他才把车停在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下车。”他用命令的口吻。
闻声,詹南南动作缓慢下了车,原因是坐在摩托车上飞驰的感觉,太他妈冷了!她感觉脸啊,手啊,还有脚啊都要被冻僵,冻到没有知觉了。也没心思去拗拧颜皓是否要大半夜扔她在街边了。
她下了车。
突然,一双似曾相识的大手拉起她冻僵的小手往便利店里走进去。“两杯热奶茶,谢谢。”颜皓付了钱。也松开了詹南南的手。
直到詹南南喝上了热呼呼的奶茶,她被冻僵了的神智才真正唤了回来。颜皓这是,担心她太冷了才会停在路边,给她买热奶茶的?
平生最讨厌别人的关心的詹南南,竟然心头生出了一丝久违的——温暖。这种感觉,很奇妙。
也少有的,詹南南竟然很安静。就坐在那喝着奶茶,不逗颜皓,也不惹他。温驯得像只绵羊,一点儿不像平日里那样。
又过了没多久,祁大荣来了。
“皓哥,詹小姐。”
“你送她回酒店。”说着颜皓套上手套往外走了。
“好咧!皓哥你也小心开车!”
詹南南反应过来想上前喊住颜皓的时候,他人和摩托车都已经飞驰离去了。
“詹小姐,走吧。这越夜温度就越冷了,我送你回去。”
“颜皓他家住哪里?”
“什么?你要.......”
“我就想知道一下,下次有机会再谢谢他。”
“哦!嘿嘿,没关系的啦!我们皓哥人很好的!不用感谢什么!”
两人上了车。过了许久,詹南南还是问了。“雅曦,是谁?”
“她呀,是我们邻居的女儿,我们都住在同一个大院里。”
“嗯。”
——
回到酒店里。
詹南南洗完澡出来,又躺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翻出手机,在通讯录找到了唐时的电话号码。
“嘟.......”
“南南,怎么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嗯。”
“我听萱清说了,事情还顺利吗?”
“唐医生,我多久没有困惑了?”
“你上一次恋情告终后,就一直没有找过我了。怎么了?我们詹大设计师又有什么新烦恼了?”
“今天,心里很难受。”
“......嗯。还是和你那个家有关吗?”
“但后来,心里竟然又觉得不难受了。”
“哦?”
“唐医生。我还是不相信我的母亲是自杀的。”
“唉。你果然还是没有放下。南南,我是一名权威的心理医生,对于我的患者的精神状况我很清楚,当年我给警方的笔录也附加了你母亲的很多病历证明。她的确长时间活得很晦暗很偏激,有自杀的冲动也是病态的一种表现。所以......”
“我不接受!”
“南南,你这样,我作为医生会很担心你的状态。而且,詹老师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或许,这次回来后,你来医院一趟?”
“算了。挂了。”
“南南!早些天......我碰见博教授了,还聊起了你。”
“哦。”
“南南,下个月歆然就满18岁了吧?她的成人礼你会回来参加的吧?”
“唐医生!我愿意相信你,是因为你是我母亲生前最信任的朋友也是她信赖的心理医生,如果你认为这样就可以管我了,那我以后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嘟......嘟......”
挂掉了电话,詹南南烦躁地打开了网页,又看了一会儿她前天贴出来关于寻找银丝线的那张帖子,只有谬谬无几的评论,而且毫无实质意义纯属灌水的。
她更烦躁了。
迟疑了一下。输了‘博华宁’三个字,点击搜索。
“博华宁,1964年生,现为中国开市大学古学系专家及教授。其妻子是省厅人大妇女代表议员,戚素云。两人对中国近代建设事业都作不少贡献,当代名人。他们婚后育有一女儿,名叫博歆然,现年17岁,就读在开市设计学院......”
网上的资料拉到页底,也没有出现任何和詹南南有关的信息。更不会有博华宁的前妻詹思柔的资料了。
他们的信息,早就不捆绑在一起了。
唐时说的不对,詹南南不会再因为她的家而烦恼而难受了。因为,她没有家了。现在那个人,是博歆然的爸爸。那个家,也是他们的家。
一切,都和詹南南无关了。
她的母亲,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哪还有家。
詹南南烦躁地合上了电脑,终究是以不愉悦的心情结束了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