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暗了,司仪跟着上台,领导负责讲话,不外乎希望各位大拿能够享受为期四天的培训交流。
晚宴过半的时候有乐队上台表演,司遥抬头看,是林秦安他们。
他一身皮衣夹克,脖子上挂着金属链条,耳朵上带着亮闪闪的耳钉,走的是摇滚庞克风。
与台下的他完全是两幅图不同的面孔,瞧见了司遥也是微微点头,冷冽得很。
贝斯手划动琴弦,摇滚乐刺耳热辣,大部分老医者都欣赏不来,纷纷捂着耳朵皱眉。
唯独司遥扭头听了。
“喊你叫人你听不懂,靡靡之音听得那么认真?”
一曲毕的时候,离舞台近的老医者都避开了,大圆桌上空空荡荡。
孟时北的声音也放得大了一些。
司遥转过身看他,他正怡然自得地伸出筷子夹了一道春笋。
察觉到她的视线,筷子没伸进嘴里,在空中转了个弯,笋片落在了她的碗里。
“这个季节山城出春笋,嫩得很。”
司遥没动筷子,还是看着他,张口说:“你很熟悉山城的特色。”
他又伸了一筷子,边咀嚼边说:“调查过。”
好好地调查山城,是为了韩晶晶,还是为了他口中没说出来的苦衷?
“一个晚上没动筷,不怕胃疼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带了些不满,孟时北转了圆盘,又给她打了一碗一品汤,“身体不好就老实一些。”
猪肉的味道有些冲,司遥在下一刻就捂嘴转开了头。
好在孕吐的反应在晚上会有所减弱,司遥胸口重重起伏几下,勉强压住了呕吐的感觉。
可她久久不敢回头看身后男人的表情。
“司遥。”男人语调平平,但眼里却掺杂着无数的情绪,“你怎么了?”
司遥深吸一口气,心里很清楚现在不是和孟时北摊牌的最佳时机。
她控制住微颤的手,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随后转过身,端起面前的汤碗,一勺一勺地喝了。
一碗汤见底,她又夹起了那块笋片,囫囵吞枣似的吃了。
随后像示威似的倒扣了碗,“我饿了。”
孟时北不好糊弄,她定了定心,主动反问:“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了?”
孟时北没搭腔,视线像是雷达机,从她脸上扫过,又落在小腹的位子。
“别看了,也别瞎猜了,后面的有做过措施,前面的,我吃了药的。”
司遥伸手将前额的头发拂到耳后,故意坐正了位子,提醒他:“你买的药。”
孟时北嘴角抿着更紧了,像是一把锋利的刀锋,随时可以割开任何谎言。
中场休息结束了,林秦安他们的乐队重新上台。
也许是被训斥过,这次拨动的曲调相对平缓,虽然还是摇滚风格,但音乐弹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司遥又刻意吃了几口菜,像是被音乐吸引走了似的,背对着孟时北转身去听歌。
这首歌的主唱是林秦安,他握着立在面前的麦克风,轻柔地唱着词,耳上的黑色耳钉在射灯的照射下流转光晕。
孟时北对林秦安没什么好感,淡淡瞥了一眼,回头:“唱得好听吗?”
司遥点头,“好听的。”
她看着林秦安,平心而论,他能做到被那么多女粉丝喜欢,除了音乐才华,长得也帅。
乐队的鼓手还在击打镲子,乒零哐啷的,又赶走了一堆老领导。
“你看观众买账吗?”
“你三十岁了,听不懂流行乐很正常。”司遥扭过头,暗自白了他一眼,“二十岁的小姑娘才喜欢听,三十岁的老男人,和六十岁的老爷爷审美基本一致了。”
孟时北夹笋的筷子一顿,咬了咬后槽牙,眼里窝了火。
他真是疯了,才会在一得知司遥也来山城后,在这个节骨眼上也眼巴巴地跟着跑来。
忍到晚宴接近尾声,孟时北既然来了,免不了上台发言。
司遥趁机想跑,被小周直接堵在门口。
小周的眼里有逮着兔子的精光,“司小姐,事不过三,我再拦不住你,就得和陆琛的下场一样,被开除了。”
听见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司遥愣了一瞬。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应酬完出来的男人给强行带上了十六楼的行政套房。
“我的行李还在房间里。”司遥梗着脖子,就是不进客厅。
孟时北摘了领带,大开大合地坐在沙发上,随手一指:“这里也有你的包。”
正是上次他从兴龙旅馆带走的她的包。
里面还藏着两支验孕棒!
司遥咽了咽口水,转向玄关的脚步生生调转了方向,不情不愿往客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