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孟时北面目憔悴,他继承了孟夫人的好皮囊,有一双桃花眼,平时看人显得潋滟多情,但此刻却因为睡眠不够红得像是要沁出血一样。
他嗓音低沉,有些沙哑,“司遥留在京北,除了她依旧会受到戚家的胁迫以外,我们总会见面,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压抑得住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如果把司遥送到南方,对她,对我都好。”
赵汗青立刻反对,“不行!你自己都说过,司遥妹妹十一岁到戚家,再也没有独自出过远门。先不说戚家会不会同意,单单就说你要把她一个人丢去南方,她家里以前的那些亲戚,在她父亲去世以后就再没联系了,人生地不熟,你能放心?”
“不是她一个人,我会再想办法,把她母亲也移过去。港安的心脑外科享誉全球,司遥的母亲如果能够在那里接受治疗,也许会有新的转机……而港安那里,还有一个闻彦深。”
“闻彦深?”
赵汗青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你没事为什么会提到闻彦深?”
他倒抽一口气,“难道你是想把司遥妹妹推给他?”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赵汗青面色讪讪地,“闻家在港岛算是百年豪门,闻彦深此人看着也算年轻有为,可他才与司遥妹妹见过一次面,不是吗?”
言下之意,这样的泛泛之交,没有利益,如何会愿意帮助照顾司遥?
“闻彦深此人,也许比你我想象之中对司遥更有兴趣。”
不仅是兴趣,闻彦深本质上是逐利的商人。
港安集团如今大力发展医疗板块,他们想进入内陆,势必要先同内陆的大型医院展开合作。
而闻彦深看中了附属医院的实力,除了已签约立项的交流活动,在接下来还会有医药以及医疗器械方面的合作。
闻彦深需要有人能够在当中为其牵线搭桥,所以才会卖孟时北的面子。
“我不担心闻彦深不肯帮忙……”
随着孟时北逐渐冷静,他面上像是有挂枝的冰霜,冻得人心尖发颤,“我已经做了决定了,这些事都还有时间慢慢计划,当务之急,是司遥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其实不是意外。
别人不知道,孟时北最是清楚。
荒唐的那一晚,从璞园回万柳书院,一路上是有机会喊停小周,去便利店买防护措施的。
可他依旧沉默了一路。
算无遗策的孟总工,连公式最末端的小数点都能精准地算出,如果他不愿意,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意外呢?
除了埋在心底的感情再难隐藏,他在当时甚至冒出了不管不休的念头。
或许因为这样的一夜,司遥怀上孩子。
而孟夫人或许会看在孙辈的面子上,替他去与戚夫人谈亲。
可那阵冲动在第二天清醒后又消失了。
他并不是害怕负起责任,而是在看到司遥退缩的表情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
他是在豪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在没有解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之前,他不敢,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利,而不如司遥的意愿,妄自去决定她的人生。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逼着司遥尽快吃药。
可偏偏就是,天意弄人。
在西城的山上,太子庙前,他有多意气风发的同赵汗青开口,而今就有多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