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哥?”
“浮于表面的资料显示,三名死者中,年龄大点的叫刘美美,父母早年出事双双离世,留下一笔巨额遗产,十八岁之前这笔钱由律师管理,按月支付用于生活,十八岁之后,律师带她去律师楼办理了手续,正式继承遗产,我们顺便查了一下,因为钱太多,光利息也吃不完,所以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了另外两名死者,一起生活了五年。”
“骆雪,人可没名字美,整个一假小子,资料显示,父亲失踪,母亲改嫁,她流浪街头。颜冉,倒是有些新更新的内容。”
“说说。”杜一乾听王韬的语气,这更新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骆雪父亲,死于去年的大年夜,警局备份显示,他于年三十的晚上和同事聚餐,宴席散后各自回家,他却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当时尸检结果是低温致死。”王韬照读自己查到的资料,确实不是好消息。
“低温致死?”杜一乾重复一句。
“对!当时推论是,醉酒后摔了一跤,结果没爬起来,顺势就在地上睡着了,你也知道,每年春节期间都会有这样的案子,醉酒后倒在旷野中幸福地睡去,第二天被家人找到时,已成冰棍。”王韬对这样的结果深信不疑。
“那好吧,叫你的人再费点力气,深挖挖,骆雪父母的资料给我来一份。”对犯罪有天生的敏锐直觉,杜一乾对这份浮于表面的信息显然是嗅到了别的气息。
“骆雪父母?”韬队反问。
“对。”
“这父亲已经死了,大爷!”
“我有个想法,不过暂时还不能说,你先查,傍晚告诉我结果。”杜一乾说完察觉到自己说话态度有些像上下级,不好意思地笑笑:“韬哥!谢啦!”
“去,你小子少来这套。”王韬瞬间老父亲心泛滥,虽然刚过四十,但对着杜一乾这一票人,不知道为何,总是流露出老慈父的心态。
“也不知道鉴证中心有人否?过年都放回去休假,我现在是望着检材发呆啊。”杜一乾想到刚才做好的检材样本叹口气。
“中心不可能走光的,我回头派人去取,毕竟这案子是我们先接又转而麻烦你们,跑腿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王韬立即表示愿意跑腿,毕竟现在还不到正式上班时间,相互帮忙那是必须的。
挂上电话,重新走进里间,何炎已经把肺取出,上面的刀口和透视时观察的一样,斜躺着两处刀口,目测肺部在健康范围内。看着上腹,被拉开的肋骨处清晰可见三处裂纹,杜一乾刚要说话,何炎先一步开了口。
“胃部很小,胃溶液几乎找不出任何常见食物,肋骨处的裂纹我仔细分析比对过,属于陈旧伤,而且都在一侧,可能在她少年时期,经历过一次重力撞击。”
“嗯,也可能是车祸。”杜一乾想起刚才反馈的信息,这孩子的父母双双离世,留下一大笔遗产,很可能当初那场车祸,这孩子也在现场,为了保护孩子,父母失去了性命。
“肝部没有明显器质性病病反应,颜色、大小、软硬正常,腹腔打开后没有常见迷药的味道,昏迷反应也许是其他药物所致,也可能挥发干净了,毕竟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我们常见的迷药通常二十四小时就会挥发干净。”何炎收拾冲展婷婷说,“准备下一具。”
“结束了?”展婷婷问。
“暂时结束,三具尸体全部开腹进行比对,在现场做分析的时候,我发现三具尸体,有两种刺入方法。”何炎移步到骆雪的尸体旁边,拉开裹尸袋拉链,木质刀柄依旧,他拿来老虎钳和尖嘴钳,“快点!死亡时间越短越有利。”
“来了!”展婷婷打开二号解剖床上的机械手臂,摄录机一闪一闪开始了记录工作。
天色渐渐暗沉,法医中心里,对时间流逝毫不知情的何炎和展婷婷,还在对早上运来的三具尸体做最后的处理。
咖啡杯换成茶杯,又换成咖啡杯,最后又换回茶杯,杜一乾看着袅袅上升的热气,萦绕在眼前,站在玻璃隔断前,目不转睛看着里面忙碌两个人。
每一张解剖床头,都有一个操作台,台上放着器械盘和解剖工具,一只白色的诊疗盘里躺着三把尖刀,刀尖处有明显的弯曲痕迹,一把量尺并排躺在尖刀旁边,刀身长度超过了何炎的预测,长达35厘米,刀身宽约两指半,木质刀柄为浅胡桃色,做工不算精细。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韬队约定的时间,刚想打过去问问,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韬哥!怎么样?”杜一乾瞥了一眼来电号码,手指滑过,接通电话。
“按照你的要求,我又查了查,骆雪父母当年办了离婚手续,这孩子没人要,先是跟了母亲,两个月后母亲就与继父结婚,婚后他们对骆雪都很冷淡,她就选择回去找亲生父亲,不过她回去后发现父亲并未在家,苦等三天后她去了派出所报案,说父亲失踪。”
“哦?报案距今多久了?”杜一乾的眸子里闪出小星星。
“资料显示是四年前,骆雪今年18岁,四年前也就是14岁,该懂的都懂了。”
“警方问话记录发我看看。”看看时间,杜一乾觉得听王韬说不如自己看来得快。
“没问题。”
“对了,韬哥!”
“什么?”
“化验室有结果了么?”
“我催催。”
“痕检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你等等啊!我正在看。”
王韬在电话那头跟队员低语两句,随后又说:“一毛钱!名都花园死者家中发现三个包裹,包裹里有三封信和三件黑色的风衣,还有,另外两台电脑技术组已经打开看过,大部分是视频和照片,百分之九十五来自三名死者自己,还有一些集体聚会时的画面。”
“日期是什么时候?”杜一乾暂时略过照片,他对信件更感兴趣,想想又说,“韬哥,一毛钱是什么意思?过分了啊!”
“哈哈!一毛钱比乾乾更有意思。”
“哼!继续说案子。”杜一乾给个鼻音。
“三个包裹上打出的单子日期,腊月二十四上午十点,寄件人网上邀约快递上门取件。”王韬抱着记录本,边看边组织语言,“快递公司记录上显示,上午九点半接到约单,十点到达接单点,由于发现三封信的地址一致,快递员还询问是否要放在一个文件袋中投递,遭到拒绝后填了三张单子。”
“腊月二十四?”杜一乾反问。
“对!”
“对寄件人长相有无印象?性别或者说话语气,快递员有无特别提到?”杜一乾发现,韬队手下始终不是自己人,用起来没那么顺手,自己人肯定会首先跟快递员咨询这方面的问题。
“问了,快递员说寄件人是个男人,个子不高,干干巴巴的样子,戴着棒球帽穿着长过膝羽绒服,肩上背着包,不停催促快递员动作迅速,他还等着出门。”王韬没有当面问,所以只能根据手下的描述自己组织语言复述给杜一乾。
“地址呢?”杜一乾开始头大。
“南风茶座。”王韬说完就感觉这一毛钱是想亲自跑一趟,忙问,“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杜一乾直接给了三个字。
遭到拒绝后的王韬有些不好意思,从办案能力来说,自己的手下跟一毛钱手下相比,确实少了过人之处,一阵叹息,看来要狠狠训练他们才行,刚打算挂掉电话,忽然想起化验结果,连忙喊:“一毛钱等一下!”
“化验结果出来了?”一毛钱直接问。
听见这毫无温度的问话,韬队一脑袋黑线,心想这熊孩子什么都知道,咋不自己化验?嘴上却哈哈笑:“哈哈!还是你厉害,结果刚出机器,还热乎着,我看看啊……哎哟我去!跟你们猜的一样,有安眠药的成分,剂量不大,够睡上一两天的。”
“传给我!”杜一乾说完,不等人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重新回到口袋的电话,姿势没摆好就震了两下,知道是化验结果,他并未急着看,而是转身继续对着玻璃隔断,试探茶杯的温度,按照他对茶水的要求,这个温度的茶已经毫无吸引力。
放弃喝茶的念头,杜一乾把水杯放回原处,在门口的白色感应器下晃了一下,感应器出口吐出两圈透明的啫喱,一股清凉传出,干洗双手,又来一次漂亮的甩手,这才进入里间。
解剖床上的三具尸体,脏器称重后,放置在诊疗盘里,杜一乾站在何炎斜对面复述刚才得到的资料:“确实是安眠药,浓度不高,比普通睡眠剂量高一些,意在让她们都进入完全深度睡眠,难怪她们面部都呈现平静状态。。”
“也没有搬动痕迹,所以我觉得,当晚她们是一一吃完安眠药后,一起躺在地板上,凶手等她们完全入睡后才行凶,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一直就在别墅内等着?”何炎看看尸体,又看看杜一乾,等着他的回答。
“生前和死后都没有被搬动留下的痕迹,这说明什么?”展婷婷正在把数据往电脑里存。
“说明,凶手至少懂得一定的法医学常识,知道只要动过,死后一定会在皮肤表面呈现。”杜一乾解释。
“刀口处的皮肤组织反应,显示凶手下手时候并无一丝一毫的犹豫,而且是以匀速刺入,快速收回,如此往复了八次后,接着是照葫芦画瓢的九到十一下,要么凶手是在试探我们的能力,要么是在挑衅我们。”
“心理问题?”展婷婷小声问。
“人格分裂。”盯着美子的脸看了一会儿,杜一乾小声说,“不化妆,你们都是清秀漂亮的女孩,只是枯瘦如柴。”
“对,三个人胃部较平常人,都显得太小,属于长期少食症状,展女侠你知道么?”何炎神秘一笑。
“知道什么?”展女侠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