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夏使臣却面不改色,站在最前方的使臣高声道:“太子殿下,这就是昨夜刺杀我朝公主殿下的死士,因刺杀任务失败,便服毒自尽了。”
说着,殿中有刑部之人上前查看了一番,而后恭恭敬敬的道:“回天太子殿下,的确是服毒而死的。”
太子陈元鸿态度仍旧温和,不着痕迹的看了那已然死透的黑衣刺客一眼,不解道:“公主遇刺,此案可以上告顺天府,或者直接将人送去大理寺,自然能查明真相,亦或者查出背后想害公主之人是谁,众位使臣怎么会将人带到殿上?”
大夏使臣上前一步:“因顺天府无能,而我等久闻大理寺最喜包庇大楚之人,所以只能抱尸上殿,求一个公道的处置!”
这话说出,当下殿上顺天府府尹与大理寺卿脸色铁青。
“胡说八道,我大楚朝臣最是公道,使臣大人张口就来岂不是污蔑?”
“那为何臣听闻顺天府至今未查出给鸿胪寺卿的儿子下毒的真凶是谁?却抓着我们大夏一个无辜的使臣不放?而先前有巫医谋害朝臣甚至是楚皇陛下,此案大理寺到现在似乎也不曾查出什么来。”
当下殿内不少楚臣都明白过来,这些大夏使臣是借着刺杀一事,来给他们上眼药呢。
无非是不满他们大夏的使臣还在顺天府关着,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
当下殿内一片寂静,太子刚刚接手监国之职,自然知晓此时决计不能让使臣再找到机会闹到殿前,不然那便是他无能了。
因此,他开口道:“此事就交由刑部来查,若查出背后牵扯之人,不管身份如何,都交给乐阳公主处置,至于公主……”
“太子殿下,老奴这里还有陛下的一道口谕。”
闻言,众臣不由有些惊讶。
陛下有什么下旨便好了,这接二连三的口谕,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异样之处。
但传口谕的又是建宣帝身边最信任的褚章,众人哪怕心底觉得奇怪,却也没有一人敢说一个不是。
顿时满殿又跪倒了一片。
“陛下口谕,乐阳公主本就为和亲而来,如今太子孝期虽不满一年,但东宫太子妃之位不能一直空悬,即日起乐阳公主便住进东宫西侧宫待嫁,不得有误。”
这道口谕传出,七皇子陈元裴,太子陈元鸿,还有北夏使臣,皆是一脸震惊之色,而底下众臣,也各有心思。
太子一直性子温润,从登立储君一来,并不争权夺利,也不拉拢党羽,功绩平平。
大臣们虽然有心早早为自己和家族谋一个未来兴旺,但见陈元鸿如此不争不抢,此前多在观望,更有甚者,因七皇子近日来屡受建宣帝重用,已经暗中投效陈元裴。
他们自认为比起在储君之位这么多年却没有任何功绩的太子来说,七皇子野心勃勃,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可眼下建宣帝两道口谕下来,似乎有暗暗扶正太子之意。
毕竟乐阳公主身份尊贵,既然已经待嫁东宫,那总不会最后沦落到做个闲散王爷的王妃不是?
那样的话,即便乐阳公主愿意,只怕北夏皇帝也不可能愿意。
这么说,陛下是打算重用太子了?
已经归为七皇子羽下的大臣顿时面色灰沉,而那些本就看好太子的,则面露喜色。
好事,好事啊!
“这不可,乐阳公主可是我大夏最尊贵的嫡出公主,太子未行迎亲之礼,怎可入住东宫待嫁?这不合规矩,更折损了公主殿下的清誉!”
夏使臣当下大声道。
褚章笑眯眯的上前:“陛下说了,大楚早有太子妃未嫁前住进东宫的先例,也曾是大楚嫡出公主的福康公主当初也是此番后与当初还是储君的先祖皇上完婚的,不算没规矩。”
众臣都知建宣帝的脾气。
他如今早就过了天命之年,却迟迟不肯让位,可见是极不喜欢与人罔顾他定下的规矩的,眼下这乐阳公主,说什么都要想住进东宫里了。
自然,不管此后发生什么变数,乐阳公主,也只能是如今太子的未婚妻。
七皇子……暂时是肖想不了了。
若是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七皇子陈元裴只怕要吐口血出来。
他对乐阳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来他并不喜太过聪明的女子,尤其是乐阳公主不但聪慧,身份又是极尊贵的,哪怕他对乐阳公主带来的那福可敌大楚几座城的嫁妆十分在意,可娶了那样的女子,他觉得自己也许这辈子都要被拿捏在一个小小女子手里了。
更何况,七皇子比谁都清楚,要想娶乐阳,并非那么容易。
至少当起了娶那个女子的心思之时,就要做好与戎慎为敌的准备。
可眼下,偏巧戎慎不在洛城。
七皇子不由皱眉,为何这么巧,戎慎出城,公主府便遭遇刺客,而这几日父皇谁也不见,罢朝三日突然下口谕令太子监国,又传乐阳公主待嫁。
似乎东宫得了最大的好处。
但从前,父皇有这么看重太子吗?
他心思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
有此疑问的不只是七皇子陈元裴。
沈沛筠更觉荒谬。
杜皇后是太子生母,母后宾天,太子就算要娶太子妃,怎么都要满一年孝期,再定婚期,这建宣帝莫非是老糊涂了?
可沈沛筠同样知道,大楚这位皇帝,没有那么容易老糊涂。
他突然下旨让自己入住东宫,必然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用意。
“公主,难不成你真的要住进东宫?若是世子知道了……”
紫芝欲言又止。
几日之间,洛城的天仿佛都变了,他们现在处于被动之中,建宣帝不上朝,甚至连后妃都无缘得见,他们自然无法求到宫里去求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难道真的要搬入东宫?
太子倒是温润如玉,不会做出逾举之事,可他们小姐并非是真正为了和亲而来,更没有打算就此留在大楚做一个太子妃,或是此后做皇后,此时住进东宫里,以后难免会受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