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文书背后站着崔星晚,那么几方势力再眼红,也得衡量衡量代价。但现在,他背后空无一人,只凭着满腔热情和一身正气!
只可惜,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阴谋诡计接踵而至。
先是小侯爷打了秦香儿。
在大富之家中,打一个小妾根本不能算是事,特别像秦香儿这种花钱买来的妾,那就是家里的畜生,就算将她打死也不过是拿张破席一卷的事。
当初秦香儿既然收了小侯爷家的钱就该有被打死的觉悟,但是秦香儿受不住,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逃到了张文书的家里,求张文书救她一救。
张文书能怎么救她?
大周的律法对女人,特别是对小妾是很不公平的。张文书无法从律法上要求小侯爷善待秦香儿,只能暂时将秦香儿收留在自己家里,一边好生安慰,一边寻思着到底是要将她送走?还是再去跟小侯爷谈谈?
然而既然是有人存了心的要害他,又怎么能容他思考到第二天的天亮?
侯爷家的家丁带着恶狗来了数十人,他们团团围住清官张文书的茅草屋,扬言要将这一对狗男女都烧死在里面。
当时的秦香儿梨花带雨,吓得没了人形,而张文书既站不上律法的高台,也存了旧情的心虚,什么为民请命,什么造福一方,在那一刻都比不得心上人那一句句“我不想死”的哀嚎。
妥协是他唯一的选择。
小侯爷背后靠着当朝左丞相李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胆子远比崔星晚这个郡主要大的多,所以他的胃口也来得更加猖狂。
他要张文书在朝廷的挖矿场背后单独为他们侯府独造一条采矿道,单供侯府!
“朝廷造兵器都不敢说单开一条矿道,可区区一个小侯爷却敢伸手要,可见李穆这个左丞相真是越来越贪得无厌了。”崔星晚对此人似乎颇为欣赏,“能明知死罪却还敢提着脑袋赚钱的人并不多,李穆也算是贪财鬼里的佼佼者了。”
时无追在刚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曾提议要替张文书去杀了小侯爷,或者帮助张文书和秦香儿逃走,但都被张文书拒绝了。
“北翼民风,丈夫死,未有子嗣的小妾是要一起陪葬的。”崔星晚虽然只去过北翼一两次,但对那里了如指掌,“你杀小侯爷就等于杀了秦香儿。而且……”她看着时无追,“张文书跟你不一样,他有一样你不曾拥有的东西。”
时无追茫然。
“家人。”崔星晚说。
是的,张文书不可能离开北翼,因为他的父母家人都在那里,他们含辛茹苦供他读书,供他参加科考,好不容易盼到他出人头地,倘若他就这样撇下他们跟秦香儿私奔,那么他的父母家人该是多么绝望?
“拐带侯门小妾之罪可大可小,就算官府捉不到张文书本人,可你觉得小侯爷会放过他的家人吗?”
时无追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有时候……家人也是一种拖累。”崔星晚百无聊赖,拿着铁勾勾着暖炉里的炭火玩,“如你这样自由自在,肆意潇洒,我倒也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