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星晚是杀过人的,不是借他人之手,而是她亲手杀了人。
那是她的奶妈,一个自崔星晚出生就一直照顾着她的温柔女人。
奶妈是贤惠的,钟西佳帮父亲管理着广陵山庄,平日总是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很多母亲该做的事情都是奶妈代做的。
纵然崔星晚顽劣不听话,只要奶妈在,她总能有各种办法让崔星晚服服帖帖。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崔星晚表面所谓的听话,顺从,不过就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出戏,而暗地里,她一直就在谋划该如何摆脱奶妈的管束,而杀人显然是一种再无后顾之忧的选择。
于是,在那个寒冷而漆黑的夜晚,她亲手点燃了自己的屋子……
“她点了自己的屋子?”有人听不下去了,“她要杀奶妈,却点了自己的屋子?那就不是杀人,而是自杀了!崔二小姐,你这故事是不是现编的?怎么还能这么离谱啊?”
崔晓月深深叹口气:“这就是崔星晚比我们都厉害的地方了。她若直接去点奶妈的屋子,那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杀了奶妈,但她偏偏不这样,她就是要点自己的屋子,因为她知道奶妈最是疼她,要知道她的屋子着了火必然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救她,而她就一直躲在屋外,直等到奶妈奔入房间再过去把门锁上,奶妈逃不出来,最终只能被烧死在里面……”
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自己掏心掏肺养育的孩子却恶意将自己引入火场,还关上了唯一能够逃生的房门。
“若我是奶妈,我在火中都不知道该有多绝望!”崔晓月眼泪如珠。
轿子里的崔星晚始终没有发出声响。
崔星晚六岁的时候,青儿还没来到王府,她不知道其中真假,但按照自己对郡主的了解,她不是这样一个会随意杀人的人,但这心机却又像极了郡主……
“她烧死了自己的奶妈,却在王爷王妃面前哭的悲伤欲绝,说,说那一场大火是我放的!”
崔晓月再次回忆从前,依旧会难过到无法呼吸。
季晚烟一把拽住她:“不许说了!”
可崔晓月却推开她的母亲,疯狂怒吼道:“娘啊,事到如今你还要遮掩什么?要不是这场大火,我们又怎么会被流放到琼花岛,受了整整十五年的苦!”
一场大火,一条人命,总得有个说法。
钟西佳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却选择用广陵山庄的势力逼迫崔云起把一切都归咎于无辜的崔晓月头上。
“我当时比崔星晚还要小,我一个庶出的女儿甚至都不能轻易踏入小郡主的庭院,可崔星晚就是指着我,说那火是我放的!”
琼花岛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极南之地,遍地毒虫野兽,就连生根的植物都是可以吃人的。
可怜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童去到那种地方,没钱住客栈,更没有能力买下一座可以苟且偷生的房子,只能借着尼姑的怜悯委身在庵堂里。
“不苦,不苦,佛祖之下,哪里会苦。”季晚烟嘴里说着不苦,却一直不停流着眼泪。
崔晓月面对母亲,更是哭的稀里哗啦:“怎么不苦?庵堂又不是白住的,您天不亮就要去砍柴挑水!天黑才能回屋!”她拉开季晚烟的手掌给大家看,“我母亲可是书香门第出生啊!她的手可是用来写字抚琴的啊!可你们看看,如今的她!这满手的老茧!哪里有一点王府夫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