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星晚杀过人,但不是自己动手,而是设计陷害。
她十四岁继承广陵山庄,一路走来,将多少人碾在脚下,杀人不过是其中一个必要手段而已。
东方文华看着她,就像在看黑夜中的那个他,他们何其相像,就连对生命的冷酷也完全一致。
于是,他就又听到了东方青鸢的声音:“你看她,跟我们长得像不像?”
她跟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但她跟东方沧渊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陛下,你怎么了?”崔星晚看出他在颤抖,还以为他生病了,才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额头。
可东方文华却后退两步避开了她的好意。
“所以这世上只能有一个崔星晚。”东方文华背对崔星晚,言语之间全是淡漠,仿佛‘崔星晚’这三个字只是一样物品,一个标志,而不是一个人。
有风吹来,卷起一地雪花,崔星晚站在雪中看着东方文华缓步离开,他甚至都没有跟自己道别,直接就将她丢弃在这里。
果然,帝王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
她笑了,纵然富可敌国,可终究还是身不由己,随随便便就被别人抛下了。
于是她就又想起了时无追。
进宫之前文行谏汇报,云雾山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是时无追将广陵山庄带去的所有慰问金都退了回来。
他的每一个师弟都是一条性命,父母还等着他们承欢膝下,可如今,却只剩了一丕骨灰,谁不哀痛?
崔星晚将慰问金以云雾山的名义送到每一户家里,以保证那些师兄弟的父母即便日后病苦也不至于无钱养老。
此前,她并没有跟时无追商量过这件事,那是她的一份心意,也解百姓对云雾山的怨恨,可时无追却把钱都退了回来。
崔星晚忽然就很难过,世人都朝她要钱,她不给就抢,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唯有时无追他不要她的钱。
可我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呢?
“郡主,快中午了,咱们回储秀宫吧?”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程秀秀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殷勤的拉过她的手,仿佛她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还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你怎么过来了?不用在院子里站着吗?”崔星晚问她。
就算她不想入宫,但以掌事嬷嬷的性格也绝不会轻易放她出来。
程秀秀“嘿嘿”一笑:“我跟他们说我是郡主你买的仆人,我得一直伺候着你,不然你会生气的,所以他们就放我出来了。”
崔星晚也是无语:“你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么低贱自己的身份不太好吧?”
可程秀秀全不在乎:“身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吃当喝,哪有巴结好您,赚银子来的实在。”
她倒是实在,跟自己那四个大掌柜有的一拼。
“您可不知道,这宫里想巴结您的人那是多了去了,我要不动动脑子跟过来啊,一会儿吃屎都赶不上热乎了。”
崔星晚:“……”
尴尬的沉默。
程秀秀打了自己嘴巴两下:“瞧我这张嘴!郡主您别生气,我母亲身体不好,我自小陪她在乡下养病,没怎么好好学过说话,但我发誓,我对您肯定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说您不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