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天感觉如何?”
床上何玉凤背对他静静地躺着,聂明诚伸手抚她的肚子,自言自语道,“若是个男孩就好,儿女双全,以后就是世子。”
没有听到回答,他眼里闪过不耐烦,“夫人你是怎么了?之前不是一直让我当大官,让你当官夫人吗?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你还犹豫什么?”
“爷今天告诉你!你不愿意可以,但是你不能坏我的好事,不然就不要怪爷不顾夫妻之情!”
聂明诚带着黄鹂往松寿院去。
“桂嬷嬷,听说母亲近来很是嗜睡?”
“是的。”桂嬷嬷面带忧色,“几乎一整天都在睡,夜里也如白日,会起夜,老夫人上了年纪,身子熬不住,侯爷正想办法呢。”
聂明诚心中满意,“大哥今日来过了吗?”
“侯爷每日午膳之时会来看看。”
“恩。”
聂明诚看着斜躺在上方,不见昔日的抖擞的老夫人,忍不住心神一晃。
“母亲。”
老夫人一脸迷糊,“你是?”
聂明诚惊讶,竟是连他也认不出了吗?
“母亲,我是明诚啊。”
“明诚?胡说,明诚待会才会过来的。”老夫人紧抿嘴唇,不高兴。
聂明诚打量着老夫人,判断老夫人是否在做戏。
“奶奶!”
聂喣阳小跑着进来,看到聂明诚,呆了呆,脆生生道,“二伯伯。”
“明诚来了,快过来,这里有水晶糕。”
聂喣阳眨眨眼,指着自己,老夫人笑眯眯地递给他,“快尝尝,这是母亲让桂嬷嬷去城东,你最喜欢的那家糕点铺买的。”
聂喣阳咬了一口,老夫人问,“好吃吗?”
“好吃。”聂喣阳乖乖滴坐在老夫人身边,配合着今日话格外多的奶奶。
聂明诚失神地看着他们,眼前不由地出现一副和现在无比相似的情景。
那时候她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笑起来很温柔,自己懵懵懂懂,如同聂喣阳一样乖巧地回答问题。
聂明远和聂明战在老侯爷身边长大,只有他能陪在老夫人面前。
那时候他心里还很矛盾,觉得自己占了别人的母亲,尤其是聂明战不喜他,他惶恐不安,觉得这份温暖是偷来的。
直到长大,看着他们随着老侯爷出入社交,在书房疾言厉色地指出错误,他却只能如纨绔子弟和朋友们出去闲玩。
在外面偶尔遇见,大哥们身边的朋友和自己身边的朋友,就是他们兄弟的映照。
他成为了侯府的一个废物!
他开始上进,说要学武,被老侯爷拒绝了,就连疼他的老夫人都拒绝了,说练武太苦了,而且他年纪大了,没必要。
就是那时候,他的心灵已经被他们的区别对待逼得扭曲病态。
他总是当着大哥三弟的面和母亲演绎母慈子孝,看着大哥渴望却步,三弟气愤的表情,他觉得无比痛快。
看吧,这就是你们的选择,他要让你们后悔。
这样幼稚的比拼随着年纪的增长,就无比幼稚了,
凭什么他们什么都有,自己却被他们捧杀养废,他没从老夫人的肚子里出来,他的人生就只能任他们摆布吗?
拒绝了老夫人选的夫人,拒绝了老侯爷给他找的九品芝麻小官,自己选择经商。
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任由他们摆布的玩具!
但是,结果让他失望愤怒,老侯爷知道后只随口应了一声,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随你。
他不信,若是大哥三弟中任何一个选择经商,他们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冷淡!
他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无论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侯府的存在了吗?!
借着经商,他经常在外,不想去面对让他窒息的侯府。
这一次,因为月华公主,他选择留下,他以为自己的运程到了,可是……
月华公主到底只是个公主,女流之辈!
好在,他因此让二皇子注意到!
他一定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老夫人余光一直注意聂明诚,看到他阴郁的面容,心里沉重。
“二弟,回来了。”
聂明诚回神,“大哥。”
脸上带着未缓过来的暗色,武安侯只当他是因为牢狱之灾心里不快。
“回来就好,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二弟妹如今有了孩子,从前你总是往外跑,如今好好在家陪陪她。”
聂明诚点头,“我知道了。”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怎么可能?
“和我一起陪母亲用膳吧。”
安静地用膳后,桂嬷嬷抬着药进来,拘束的聂喣阳才认真地道,“奶奶喝药!”
聂明诚疑惑,“这药是?”
“这是宫里御医开的补身体的方子,御医也查不出来,只能猜测是身体沉睡自我补充营养,让母亲多吃温补。”
“母亲这样一个人待着不是事,大哥和大嫂都有事要忙,二房这边,玉凤她怀孕了,也不能常来,倒是三弟妹,三弟走了,她也是一个人,让她带着孩子来陪陪母亲,不是正好?”
武安侯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
“二弟说的对,稍后我就让你大嫂去和她说。”心里也觉得不悦,这种时候,三弟妹居然没有主动想到,真是。
第二日,夏清澜就来了。
因为大夫人也在其中,老夫人半阖眼眸,浑身写满了没有精神。
“母亲。”
“阿鸢来了。”
老夫人眼神朦胧,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夏清澜感叹演技真好!
“这是谁?”
大夫人露出无奈担忧的表情,“母亲,这是三弟妹,你忘了,天天来陪你的喣阳就是她和三弟的孩子啊。”
“胡说,那是明诚。”老夫人皱眉,语气很不高兴。
夏清澜笑,“羊羊,告诉奶奶,你和娘亲是什么关系?”
“奶奶,这是羊羊的娘亲,我是娘亲的儿子,羊羊是从娘亲的肚子里出来的!”聂喣阳说得一脸认真。
“明诚别闹,你娘亲生你的时候就去了。”
古代遇上证明你妈是你妈怎么办?
夏清澜微微晃头,将奇怪的想法驱逐,“母亲,我真的是您三儿媳,您现在是生病了,不记事,等病好您就能想起来了,这段时间我来照顾您。”
老夫人没说什么,但是从她板着的脸色可以猜到她的不开心。
“三弟妹,母亲就麻烦你了,若是有什么情况,就让人去喊我。”
夏清澜点头。
“母亲,让三弟妹和喣阳陪你,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老夫人应了一声。
“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夏清澜无奈,她不是不得老人家的喜欢啊,在哪都被嫌弃。
“母亲您说哪的话,您生病,作为儿媳,来伺候你是应该的。”
老夫人丝毫没给她面子,“别人不知道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来我面前凑什么!”
刚才老夫人已经两次表示让她走,她都拒绝了。
“母亲觉得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夫人掀开眼皮,“你怀疑是*?”
“母亲觉得呢?”
夏清澜不太懂老夫人和聂明诚之间的感情。
“他要做什么?”老夫人不答反问。
“大概是想继承爵位吧。”夏清澜疑惑,“说来儿媳有一疑惑,母亲能否解惑,二爷为何会去经商。”
二夫人说过,老夫人因为他是庶出,就压着二房,但她现在看来,觉得不真。
“他自己选的路。”
老夫人略感慨地说完,闭上眼拒绝和她交流。
“黄鹂,机会给你了。”聂明诚道,“院里的暗卫你打算怎么办?”
黄鹂微微一笑,“二爷好好照顾二夫人,这个二爷就不必担心了。”
聂明诚闭嘴,若不是黄鹂主动暴露,他还真不知道平时勤劳能干的丫鬟会是暗桩。
晚间,暗十三就告诉她,守着院子的暗卫被药倒,还好她及时赶回来。
“让他们小心。”
“是!”
夏清澜磨挲着手中的黑色玉佩,看来她还需要去一趟镇国公府。
不知道老太君还记不记得这块玉佩。
“老太君,清澜想问您一些事情。”
老太君递给张嬷嬷一个眼神,张嬷嬷就让人走了。
“说吧。”
夏清澜拿出黑色玉佩,“老太君可还记得这个?”
“聂三把它给你了。”
老太君淡淡瞥了眼,如同平常之物,夏清澜狐疑,难道是她想太多?
“既然在你手上,就是你的了。”
“这玉佩可是有他用?”
“原是老侯爷号令孤狼军的玉牌,后来我觉得麻烦,也让锐匕军认了这块玉牌,认牌不认人,只要找到两军中其中一人就行。”
夏清澜瞪大眼睛,“老侯爷真的把这玉牌送给杨氏的吗?”
“看来你知道得还挺多。”
老太君的语气让她讪讪一笑,“不多不多。”
有种背后议论人家的感情八卦被发现的感觉,这人是老太君就更不自在了。
“羊宝,长高了!”
聂喣阳很喜欢老太君,在她手上蹭蹭,“祖祖,我高了一公分的哦!”
夏清澜看两人谈得开心,也就把想到问题憋回去了。
两军其中一人,暗十三能找到吧?
柳生知道玉佩背后的含义吗?二皇子帮他应该不止是为了让柳生进入他的阵营吧。
无论是什么,如今这种情况,玉佩绝对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