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是老夫人亲力亲为种下的桃树,每一颗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倾注了她半辈子的心血,可以说,梅园是国公夫人的另一个孩子。”
严兰心当真带着他们往林子深处去,路上还不时说上两句。
夏清澜停下,“我们自己逛就可以,不劳烦严姨娘了。”
“也好,这里就是梅园好景之处,兰心就不打扰两位了,不过,梅园潮湿路滑,聂将军和聂夫人要小心了。”
严兰心转身离开,夏清澜总觉得她的笑容里不安好心。
“爷,你说她就真的只是给我们带路?”
聂明战握住她软柔的手,无声地告诉她,有他在。
“本公主有话要和你说!”
“公主请说。”
月华公主刮了眼一旁视若无睹的夏清澜,冷哼道,“为什么不肯见我?!你是不是在怨我?”
夏清澜:???
“公主慎言,公主既嫁做人妇,就不该再纠结过往。夫人还在此,末将不想她误会,公主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过往?夏清澜有些懵,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月华公主傲然的眼眸中带着哀怨,“是你先毁约,你说过要带着军功回来,向父皇求取我的!可是你却……”
“天意如此,就该认命。”
“那些军功明明是你的,聂明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聂明战气息阴鸷,冷漠道,“公主想要的,是站在高处被人仰望羡慕,当时军功在威远候身上,公主嫁给他也算是心想事成,虽然他没有了被人仰视的光环,但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公主还有什么不满的?”
“住口!什么狗屁军功!本公主要的人是你!”月华公主恼怒道。
“公主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让皇上赐婚的人是公主自己。”聂明战漆黑如墨的眼眸如死水般平静,“末将不过一身残之人,配不上公主。”
“况且,末将有了想要携手一生的女子,还请公主日后不要再针对澜澜。”
被夹在中间的夏清澜很慌啊,这怎么听都像是偏执占有欲女主声讨负心郞,这两人还有过一段啊。
就要得到的东西飞走了,这算是爱而不得的最高伤害了,怪不得月华公主对她那么看不上眼。
“聂明战!本公主不好过,你凭什么和这个贱人幸福!你想要本公主放过她?和她携手一生?不可能!”
“啊!小心!”突然一个丫鬟打滑,手中的茶壶飞了出去。
滚烫的茶水洒在雪上,瞬间成冰,月华公主正好踩在上面,身子趔趄,往前一扑!
“啊!!!”
“公主!”
“天哪!”
所有人都惊呆了,打滑在地上的丫鬟错愕,怎么会是公主!恐慌占据了她的心房。
“公主的脸……快去请大夫!快啊!”贴身婢女扶起月华公主,吓得差点说不出话。
“本公主的脸怎么了?说啊!本公主的脸怎么了???”
脸上血肉刺入异物的疼痛,汩汩流下的液体,她的脸!她的脸怎么了?!
“公主、您的脸、、、、”
月华公主甩开婢女,跌跌撞撞地冲到打滑丫鬟面前,抓着她的头发,按到血红色的茶壶碎渣上,“贱婢!去死!去死!”
“啊!公主饶命啊!呜呜!公主!啊!”
夏清澜已经让白芷去喊国公夫人了,容貌对于女子是何等重要,可以说与贞操并列。
一滩滩鲜血在洁白的雪堆上亮眼至极,如同傲然怒放的红梅。
听见尖叫过来的人看见混乱的场面,吓得不清,谁也没有认出一脸血色,狰狞恐怖的女人,是高高在上的月华公主!
“贱婢!贱婢!”
月华公主手下的丫鬟已经昏死过去,面容糜烂如腐肉,触目惊心,夏清澜不忍心地偏头,看到了梅花树后的严兰心。
严兰心对于丫鬟的惨状无动于衷,看到夏清澜,冷漠一笑,玉手附上她肩膀上的疤痕。
这出戏算计的人是她,夏清澜后背一凉。
是了,打滑丫鬟水壶扔的巧妙,摔的位置也刁钻,要是有人反应过来去拉月华公主,丫鬟就能够拦住来人!
梅园闹出这么大的事,国公夫人慌了,还是世子夫人在旁协助,将公主安置,请大夫御医,送走各路神仙,又喊人去通知一尊尊大佛。
只要想到里面毁容的人,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世子夫人就想要昏过去,暗恨聂明战和夏清澜没用,那么多人居然拦不住公主!
夏清澜和聂明战作为证人,不能离开,两人静静地坐在外间,听着里面公主的嘶吼怒骂。
……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柳文渊,这是老爷子的命令!”柳父怒不可遏,柳生居然不顾他和老爷子的反对,偷偷跑到京城。
“今天就算老爷子在这也没用!”
柳生脸上不再是笑容,而是嘲讽,“这些年,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会厌弃我娘,直到我看到我娘留给我的信,我才知道原因,这让我更看不起你。”
听柳生说到杨氏,柳父一闪而过的阴郁,复杂地看着柳生,“她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娘爱慕老镇国公?”
柳父默认,柳生的眼神越加冷漠,“心爱的人不爱自己,不为自己争取,而是觉得对方欺骗自己,冷漠以对,厌弃娘亲,作为一个男人,我看不起你!”
“是她让你来京城的。”
“是!”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否则,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柳父厉声道。
涉及娘亲,柳生软硬不吃,柳父如此疾言厉色地威胁,更是激起他的反骨和愤怒。
“不可能!我不可能回去!”
“你!逆子!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和我走!来人,把少爷绑回去!”
柳生勾唇冷笑,红衣翻飞,不见人影,柳父气得差点没喘过气。
……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就是让你们说,素手无策的!连脸上的擦伤都治不好,还好意思说自己的医界翘楚!尸位素餐的废物!”皇上胸口起伏,恨不得把人拉下去砍了。
内殿,月华公主不停地哭泣,让人心疼,想到纵横在她脸上的痕迹,皇上痛心不已。
夏清澜垂眸,骄纵任性的月华公主能够让皇上盛宠,靠得不仅仅是护国公。
民间、朝中都道月华公主凶残刁蛮,但她从来不做激起民怨,挑战民心的无脑事,真正位高权重的臣子,月华公主从来不惹。
她闹出来的,都是在皇上眼中无伤大雅的事,不越公主的身份。
该可怜柔弱的时候,也不曾含糊。
“父皇,儿臣的脸!呜呜~儿臣不要活了!呜呜呜!”
在月华公主的哭泣下,皇上勒令御医院研制去痕膏,并同意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严兰心和打滑丫鬟,交给她处置,不要怀疑至高无上的皇上所拥有的权力。
神经紧绷了一天,离开皇宫之后,夏清澜忍不住松了口气靠在马车内壁。
“还以为月华公主会记恨我们,趁机咬下一块肉,没想到她居然没有说话。”
公主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他们却没事,皇上怒声责问,月华公主却只是哭泣。
“她是记恨上我们了。”
聂明战认识月华公主多年,看她今日的眼神就知道,她把脸上的伤也怪在他们身上。
“那为何……是为了装乖巧让皇上怜惜她?”
“这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知道皇上不会惩罚我,最多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重拿轻放。”
夏清澜伴着揶揄地咂舌,“三爷您在皇上心中那么重要啊!”
“武安侯府,远比你想象得让皇上忌惮。”
夏清澜似懂非懂地点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他们忘了一件大事!
“爷,我们忘记接羊羊回家了!”
“……”
看这昏暗的天色,老太君和聂喣阳都歇下了吧。
于是,两个没良心的父母,抛弃了羊羊小宝贝。
国公府的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窝在老太君的怀里,小声抽噎,娘亲是不是又不要他了!
聂明战在屏风后沐浴,忘带里衣服。
夏清澜也没喊人,在衣柜了找了放在屏风上,转身时不经意发现了一块黑色的东西。
“咦,黑岩石还能拿来做玉佩么?”
往往玉佩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这种黑岩石没有玉石的温润,入手粗粝沉重,而且还是黑色,图案是她看不懂的凶神恶煞。
“看什么?”
“爷,这玉佩是您的?”
聂明战淡淡地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放入半开的盒子,“恩,没用的东西,明儿个就让海平拿了扔了。”
“睡吧。”
聂明战长腿而立,高出她一个头,每当他站起来,夏清澜都很不习惯,有一种陌生的压力。
聂明战揽着她的腰肢,让她坐在床上,伸手轻抚脸蛋。
妈呀!又来了!
“爷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老夫人您的腿好了?”
聂明战嘴唇动了动,“时机还不成熟。”
如此直白的眼神,夏清澜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克制尖叫,佯装好奇道,“那时机是什么时候啊?”
“你不必知道。”聂明战握住她的后颈,附身而来,“澜澜,我要你!”